很快,假期結束，甄杳返回英國。

這是在英國念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一直在忙碌於畢業設計的作品和各項課業、活,但還是出時間完善了從前的一份設計稿。

設計稿裏包含了兩套裝和五套男裝，都是大學期間陸陸續續設計和不斷改進的。在畢業前,這些服都從平面稿件變了實。

畢業後,回國前把其中一套送給了甄洵,還親手做了一頓飯答謝他對自己的照顧。

這幾年來甄洵像是找到了補償的機會，將過去幾年因為移民分別沒能照顧的憾化為了無微不至的關心，而甄杳也陪他度過了父母先後病故的艱難時期。

不過回國前，甄洵倒是很平靜。

“反正你沒多久又會回來,國某個人應該比我難多了。”他笑道。

甄杳著鼻尖笑了笑，沒說話。

已經拿到了rca的錄取通知,還要再在英國念兩年的碩士，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甄洵說沒多久又會回來的原因，也是讓某個人“難”的原因。

雖然宋淥柏非常支持也很為繼續深造這一點到高興，但還是會覺得愧疚。

畢竟他的朋友周譽時都已經結婚了。

……

回國的前一天甄杳收到了一封國際快件,從外面起來裏面裝著的似乎是一本書。

正忙著收拾東西所以沒顧得上拆，就先隨手放在了一邊,沒想到這一放就徹底忘在了腦後,直到第二天準備出發去機場時才想起來,從玄關拿起來帶上了車。

半路拆開快件，裏面的確是一本書,也只有這本書——是一本英文詩集,都不記得自己買過，猜測大概是隨手買的然後忘記了，也沒多想為什麼是從國寄來。

登機後把詩集從包裏拿出來,打算看一會兒打發時間，隨手一翻書停在了某一頁，裏面夾著一張略厚略的白羊皮紙。

空白的，上面什麼也沒有。

甄杳蹙眉，這才想起來這本書疑點重重。推開羊皮紙想翻過來看看，卻先出了這一頁原本被擋住的詩。

下意識看向出來的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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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來到世間，只因來我、和被我珍。）

甄杳微怔，將手裏的羊皮紙翻了個面。另一面並不是空白，上面用黑墨水的鋼筆抄著一首德文詩。

只會英文和法語，並不能看明白這首詩的意思，但是認得出這是誰的字跡。

心跳忽然快了起來，甄杳又低頭看了一眼書頁上印刷的那句詩。

千里迢迢寄這樣一本書和一張抄著詩的卡片過來，時間還卡在回國前夕……驀地拿出手機查找這首德文詩的翻譯。

很快搜索引擎裏彈出查找結果，但還沒來得及往下看，目就定格在了最上面一行。

最頂端的出，清楚寫著這首詩的名字——歌德的《求婚詩》。

薄薄一張紙頓時變得像燙手山芋，甄杳指尖一抖，眼睜睜看著它飄落在地，立刻手忙腳地彎下腰去撿，起時臉頰和耳朵全都通紅。

盯著男人流暢有力的字跡呆呆看了半晌，又抿默默去看這首詩的譯文。

越看臉越紅，最後角終於抑制不住地翹起來，笑容著傻氣。

從沒想過宋淥柏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推他們之間的關係走向下一步。

然而這樣略顯“陳舊”與“刻板”、斂的表像之下深沉又溫和的方式似乎的確像是他會選擇的方法。

所有的麻與深越過千山萬水，都合攏掩藏在一本書裏。

這比任何誇張的求婚方式都更能打。

甄杳面前擺著詩集和這張寫滿德文的紙，轉頭看著窗外。

剩下的時間開始讓覺得度秒如年。

忽然，低頭拆掉詩集外面的殼，將羊皮紙有著字跡的那一面朝外在殼裏側，最後將紙翻過來，在空白的那一面唰唰唰寫下幾筆。

……

漫長的航行時長後飛機終於落地。

越靠近出口，甄杳腳步越慢，也越張，以至於看見宋淥柏的那一瞬間大腦都有點空白。

他靜靜地看著，表面一切如常，然而卻從他的目裏會出了別的含義。

“杳杳。”片刻後，宋淥柏朝手。

甄杳垂著步走過去，手搭在他掌心的那一瞬間被握住。

他什麼也沒說，關於那本詩集和那首手抄詩的事更是隻字未提，但高懸起來的那顆心一直沒有落回去過，也一直保持著比平時更快的心跳速率。

把行李箱的拉桿箱遞給了他，同時一併遞過去的還有一本書。

宋淥柏手難以察覺地停頓片刻，看清那本書的況後目微松，手接過來拿好。

甄杳的臉像酒後微醺那樣泛著淡淡的，把東西遞過來之後轉就往前走，背對著他催促，“快點啦，我好，想回去吃東西。”

宋淥柏展開書的封皮，裏面只有一張孤零零的紙，上面的詩是他的字跡。

他將紙條翻轉，秀氣漂亮的一行字映眼中。

“everydayithutyuislikeabkithutas”

他一怔，抬眸看向前面幾米遠那抹纖細的背影。

忽然，停在原地不了，下一秒微微側，眼看著就要轉過來。

宋淥柏不聲地合上書本，大步走了過去。

“你——”甄杳一轉頭就看見男人走了過來，剩下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他牽住一只手，“走吧。”

點點頭，忍不住猜測他到底有沒有明白自己的用意，以及有沒有看到自己寫在背面的那句話。

如果看到了，他應該能知道那句話表達了什麼意思吧？

這麼平靜是不是還沒看到？

有沒有可能以為拒絕了？

“在想什麼？”宋淥柏彎腰替拉開車門，一句話打斷了的思緒。

甄杳含糊其辭地搖搖頭，低頭坐了進去，心裏卻在想要不然提醒他一下好了？

“哥哥。”好一會，車開到途中，終於忍不住開口，“我……”

“了？想吃什麼？”他卻突兀地打斷，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我打電話讓人準備。”

“……隨便什麼都可以。”

甄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消散殆盡。

宋淥柏“嗯”了一聲，轉而打電話安排起晚餐。

車窗外霓虹閃爍，餘裏看見側的男人掛斷電話後又抬起手在看腕表，隨口問他，“哥哥，你有事要忙嗎？”

宋淥柏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臉上的神在昏暗的車有些看不真切。

“杳杳。”他忽然道。

“……怎麼了？”

甄杳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有些言又止，這時車路過中心大廈，窗外頓時格外的亮，下意識就轉頭去看那塊巨大的led屏。

轉過去的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宋淥柏略顯僵的表。

但很快沒心思再細想。

平時總充斥著各種廣告畫面與文字的巨大led螢幕驟然熄滅，了一整片的暗，連帶著周圍都暗了不。

下一秒，又驀地亮起。

再度出現在上面的是一行文字。

［杳杳，嫁給我。］

那一瞬間，甄杳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讓視線再次聚焦，看到的依然是這五個字。

車緩緩在某樹蔭下停了下來，這個位置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塊螢幕，也能看到周圍因為吃驚而紛紛停下來的行人。

司機識趣地升起前後座之間的隔板。

甄杳完全傻住了，直到幾秒鐘後才回過神，震驚、難以置信、窘、等等緒一齊湧心頭，五味雜陳。

宋淥柏他……

“周譽時出的主意。”後突然傳來男人頭疼的歎息，“果然就不該聽他的。”

慢吞吞轉過頭，在影、明暗的替中看著他抬手了眉心，約可見作僵的弧度，以及抿的線。

就知道，這明明不是他的做派。能用一本輾轉而來的詩集向求婚的人，怎麼會再用這樣張揚到極致的方式。

但因為可能會喜歡的這一份“可能”，他還是這麼做了。

“其實……”甄杳憋著笑意，像掩的杯口攔住氣泡水上湧的泡沫那樣，最後還是在開口時洩端倪。

聲音有點發抖，發現這一點時同時發現自己其實也有點想哭。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樣一種衝。

“杳杳。”宋淥柏忽然又一次阻止了。

甄杳咬住，然後看見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個方形的絨盒子。

車，這盒子驀然被打開，圓環頂端的鑽石切面折出窗外的無數霓虹，在昏暗中迸開一片小小的璀璨，仿佛掌中銀河。

屏住呼吸，呆呆地看著，又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宋淥柏專注地凝視著，黑眸的與手中鑽戒的芒正相反，如同深藏著一片暗湧。

“我想說的話，都在那一句詩裏。”

——andthisaidenshelivedithntherthughtthantlveandbelvedby

“嫁給我？”

甄杳鼻子驀地一酸，眼淚不控地就從眼眶裏滿溢。

飛快低頭用手抹了抹，然後攥帶著意的手指，“……我想說的話，就在那一本‘書’裏。”

背後霓虹未滅，宋淥柏傾靠近，抬手托著的臉，低頭抵住的鼻尖，聲音很低很輕，“所以，你願意嗎？”

忍著臉頰與眼眶的熱意，先是小聲“嗯”了一聲。

“我願意。”

他驀地吻了下來，在重重吻住的一瞬間，冰涼的戒指套指節，直至抵達它應該停留的終點。

作者有話要說好傢伙，老男人也會玩兒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