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薇吃了一驚，隨后怒火中燒，“你說什麼？蘇明妝我告訴你，你別給點好臉就放肆！你竟敢詛咒楓華！？”

蘇明妝面對如此惡語，卻無于衷，只用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靜靜盯著裴二夫人。

霍薇指著子的手指，開始抖，“你……你……”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蘇明妝又等了一小會，等到裴二夫人稍微冷靜，才道，“我也有個好朋友，玉萱公主，我們兩人被稱為京城雙珠。也許在外人看來我們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

其實也是因為我們被閨秀們排，抱團取暖。其誼程度，雖比不上嬸母和老夫人，但如果我聽說只剩十個月的生命，也會痛不生。所以將心比心，我不可能詛咒老夫人，相反，我希老夫人能健健康康，永遠活下去。”

霍薇終于撐不住，轉過，捂著臉，雙肩不規則抖。

蘇明妝也轉過，不去看裴二夫人的窘迫，“前些日子我給老夫人煎過一次藥，順便看了一眼藥，雖有幾味名貴藥材，但年份遠遠不夠。這樣的藥效，只怕很難起作用。”

“……”霍薇——是的，也是最近才知，所以正準備背著楓華，去尋藥。

蘇明妝，“我想求嬸母一件事，我來出藥、你來煎，不讓外人知曉。”

霍薇一愣，顧不上哽咽，猛地轉過頭去看。

卻發現子背對著，只能看見子纖細拔的背影。

蘇明妝自顧自道，“我知道以嬸母的能力，能尋到好藥。但有些藥是可遇不可求的。例如我嫁妝里有一‘碧落靈參’，便是百年以上的老參，曾經有許多人用萬兩來買，我父親都不肯出讓。”

霍薇震驚地張大了——碧落靈參？蘇學士竟然給蘇明妝當嫁妝了？這是怎樣的溺？

碧落靈參，倒不是某些玄靈話本子那樣無所不能的奇藥，而是現實里的一老參，舉世聞名的老參。

人參的價格，取決于多種因素，諸如品種、產地、年份、品質，以及稀有程度、搶手程度。

超過十年，藥效就不錯。

超過三十年，就已經是名貴老參。

超過五十年，人們就會給它起名字。

而像碧落靈參超過百年的，不說價值連城，也不是普通宦人家能買得起的！

若把名貴人參切開，一兩一兩出售，也許某些人咬咬牙還能賣的起，但真正名貴的老參，又有誰會切？人家都整保留，即便是有銀子，人家也未必肯賣。

“你……你是說，要給楓華用……碧落靈參？”霍薇聲音抖得快不調。

“對，的用，別讓老夫人知道，如果知道，肯定是不肯喝。”蘇明妝乖巧點頭。

“不是！你圖個什麼？你明知道楓華不接你、今宴憎惡你，你為什麼還把好東西掏出來？你是活菩薩過頭，腦殼子壞了嗎？”

蘇明妝用手指撓了撓巧的下，“啊？腦殼子壞？可能吧。我現在也是魔怔，想當好人、好姑娘、有好名聲，走到哪里都被人喜歡，不被人厭惡排。

說來您可能不信，其實我很羨慕裴將軍的好名聲，雖然被我敗壞了。也可能正是因為我羨慕，才能理解他失去了什麼吧。”

“……”霍薇震驚地懵住了。

或者說，每次見到這蘇明妝，霍薇都要震驚好幾次。

張了張，又不知道說什麼。

很想有骨氣地說——我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不需要碧落靈參。

但另一個沒骨氣的聲音又說——需要需要！那可是碧落靈參啊！別說吃一口，這輩子連看都沒看過好吧？

霍薇覺得……自己的尊嚴也要沒了！

一生好友都快死了，還留尊嚴有個屁的用？

想到這，霍薇抬起眼，赤紅著臉道，“首……首先多謝蘇小姐的……割，一整的話……楓華應該用不上，要不然……賣我一兩，行嗎？”

蘇明妝表無辜，“嬸母確定想和我公平易？這樣也好，不過嬸母應該知曉，對這種罕見名參下刀，可不是單純分一兩一兩那麼簡單，尤其是第一刀下去，人參的價值就掉了一半。

這參肯定是要萬兩以上的，我們就算一萬兩。第一刀下去是五千兩，然后一兩算一千五百兩銀子。嬸母需要給我六千五百兩銀子。不過……不知道一兩參，夠不夠用呢。”

霍薇兩眼一翻白，險些沒當場暈過去！

一兩人參，就六千五百兩白銀？得去哪搞這麼多銀子？

昨天湊五百兩，就已經要了老命了！

蘇明妝當然知道裴家沒什麼錢，面容誠懇，“所以，我們別用銀錢易行嗎？換一種方式。”

霍薇疑，“換……什麼？”也想敗壞名聲嗎？可以！

蘇明妝眨了眨眼，之后甜甜笑了下，“我希嬸母忘記過去的我，以后再也不想起來，只當從前的蘇明妝死了，不要再用過去的目看我。”

“？”霍薇驚，“就這？”

蘇明妝點頭，“對，就這。我也不需要您對我多卑躬屈膝，甚至不需要喜歡我，只要把過去的我忘了就行。”

霍薇怔怔地盯著子，心的震驚，已溢于言表。

付出這麼多，只希讓人忘記過去？

蘇明妝剛剛說，希自己擁有好名聲，沒當回事，現在……當回事了。

裴二夫人哪能想到，面前小姑娘正敷衍呢。

蘇明妝不介意裴二夫人如何看、辱罵，只是單純想讓裴二夫人配合，把人參喂給裴老夫人罷了。

剛剛也是設想過，如果不通過裴二夫人，能不能把準備的藥送到老夫人里，但設想了幾條方案都行不通。

所以干脆就在裴二夫人這里演一場戲，讓其配合。

看來功了。

霍薇嘆了口氣，之后尷尬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沒那麼討厭你，在這之前，我都不認識你，只是因為……”

蘇明妝打斷，“如果嬸母確定易，從前之事就不要再提。”

“……好！”霍薇心一橫，目堅定地看向子，“我這一把年紀的人，也不占你便宜。這樣，今日你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這條命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