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里向來利益至上，盡管賀庭算不得最年長的，但背靠云鶴，誰也不敢多言。

賀忍奚坐在側方最靠前的位子，神極淡，讓人看不出毫緒來。

對面是賀庭親弟弟賀川，抬眼看向賀忍奚：“忍奚接手云鶴三年，說句公道話，功勞大家有目共睹。”

短短三年，云鶴一躍為國首屈一指的珠寶品牌，收購了許多小眾品牌，又和業界里最好的設計師合作，市值幾乎翻了翻。

沒人能說賀忍奚一個“不”字。

賀忍奚不疾不徐，轉了轉手上的南紅手串，也知道得先用客套話起個頭。

“當年大哥發了話，各自公平競爭，三年為期，拿下E.S合作的人方名正言順，”賀川頓了頓：“眼看著到時候了，合作卻還看不到，這點忍奚還得進步。”

恩威并重，跟其后。

也是敲打著他，別驕傲自滿，因著一點績就跟長輩對著干，他底牌還不夠。

賀忍奚不咸不淡的笑了笑，什麼話也不說。

賀忍霜是小輩，自然沒有開口說話的份，只是斜眼看了看他，神不明。

有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敲了敲桌子，這是賀家族里的長老，說話最有分量：“事在人為，男兒先家再立業，自古以來的道理，恰好趕在祭祖，趁著各位都在把事定下來。”

你一言我一語，前菜上完，終于說到正點上。

賀庭開了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姜家在京都是大戶，到底也是我們賀家高攀了。”

場又有人輕咳幾聲，賀忍奚抬眸一看，心里倒是吃驚不小，居然是姜之渺的二叔：“賀叔說笑了，之渺頑劣，這幾年多虧有忍奚寵著，我父親病重，有個喜事沖一沖也好。”

姜家人都來了，可見今天這個局不簡單。

賀夫人臉上帶著淺笑，看了看一旁的姜之渺：“是啊，好事得早點訂下來，賀家年輕一輩子嗣不多，都等著開枝散葉。”

又有個長輩開了口：“姜老爺子病著來不了，我們賀家禮數不能，已經派人擬定聘禮了，之渺二叔剛好也到了，今天就好好談談，怎麼著也不能虧待了之渺，”

場中人各自說了一通，商家聯姻從不看當事人的意見，真心也最不要。

賀忍霜拿了帖子出來，起看向姜二：“姜叔叔，聘禮已經擬定好了，您先看眼，合適的話我們再給姜爺爺送過去。”

極為恭敬，雙手捧著請帖送到姜二面前。

姜二也連忙起：“見外了，只要兩個孩子歡喜，做長輩的哪還有要求。”

話雖這樣說，到底還是接了過來。

賀忍霜微微笑著：“禮數得全，姜家是大戶，之渺又是您家最看重的一個，得按規矩來。

好好的商討會似乎了名利場。

姜之渺生了幾分怯意，秀眉微皺看了眼賀忍奚，他正轉著手串，風輕云淡的模樣似乎本不在意場中人的話。

暗暗著急，再不開口就晚了，正焦急時徐易從側門走了進來，神匆匆，手里拿了份文件。

他疾步走到賀忍奚面前俯說了幾句話，后者微微點頭，手示意他退下。

姜之渺沒搞清楚狀況，暗自著急，想著要不要先開口停。

可家教甚嚴，可不像賀忍奚有和長輩作對的資本。

場面走了一圈，終于有人問了問當事人的意見。

賀夫人看向姜之渺：“之渺，和忍奚在一起兩年了，對他應該也算了解了，你覺得怎麼樣？”

瞬間所有人的目看向了，殷切，嚴厲，看的后背發麻。

正不知所措時聽到場一聲清冽低沉，又不容置疑的聲音。

“這場婚，訂不了。”

是賀忍奚。

他依舊是松泛淡泊的模樣，微微靠著椅背，五清朗，氣質矜貴，金框眼鏡下的眸子清明，漫不經心里帶了幾分迫。

廳瞬間安靜下來，原本和緩氣氛變的凝重。

賀庭蹙眉，嚴肅的看眼賀忍奚：“你說什麼？”

姜二臉上的笑頓時凝滯，顯然是沒有料到。

唯獨賀忍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看眼一旁的姜之渺，示意書過來，小聲說了幾句話，書連連點頭后出了房間。

原本在姜之渺上的目全移到了賀忍奚上。

他畔掀了掀，正襟危坐，極其端正：“今日各位長輩為我婚事而來，擾了各位時間，先說聲抱歉。”

接著起，視線從容不迫的從各位長輩上劃過：“只是婚約恕忍奚難從命，婚姻大事，不能兒戲。”

賀庭臉已然沉至極：“你也知道婚姻不是兒戲，當著眾位長輩的面，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賀忍奚果真狂妄，早不說晚不說，偏要等到今日，各位長輩齊聚一堂時才開口。

顯然是毫無顧忌。

“我心中另有所，實在湊合不了，只能拂了各位長輩的意。”

話一出口又是滿堂驚駭，不從長輩安排娶妻已是不敬，還當著方長輩的面出次言論。

賀忍奚仰仗的是什麼？

賀庭手拍桌子，疾言厲：“放肆！賀忍奚，誰給你的膽？”

大廳安靜的掉針都能聽到。

賀忍奚不卑不：“無所依仗，只順從心意。”

到這時候還理直氣壯，從前那個盡冷眼，被罵野種的賀忍奚果真是胎換骨了。

賀川起，到底當著姜家人的面，不能鬧的太難看。

“大哥別氣，本來就是商討，有商有量，別礙了兩家誼，”說著看向賀忍奚，無比嚴肅：“忍奚，你雖然接手云鶴三年，但各位東沒點頭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說話要三思。”

話說的已經明了，也算是敲打他，別被一時蒙蔽雙眼，讓三年心化為烏有。

各位長輩也都極為不忿：“當著父親的面公然頂撞，還沒接手就這麼狂傲。”

“姜家何等族，哪有咱們挑的份，小子真是不懂事。”

“豪門娶親，講的是門當戶對，什麼所不所，有什麼要，能幫襯云鶴更上一層樓才是正事。”

賀忍奚已然了眾矢之的。

聲音化作利劍朝他撲面而來，避無可避。

無數人目向他，有譏諷，有憤懣，有怨懟。

似乎他做的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明明只是不滿婚約。

可在豪門族，忤逆長輩就是大逆不道。

賀忍奚卻毫無懼意，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笑意。

姜之渺舒口氣，也跟著站起來，先朝各位長輩鞠了一躬，言辭懇切：“之渺知曉各位長輩好意，我和忍奚子不合適，磨合兩年也沒能遂愿，所以這婚事....”

頓了頓，話還沒開口就聽到姜二一聲呵斥：“坐著，長輩面前說什麼。”

聲音著實大，當著賀家人的面，姜二自然不想讓矛頭轉移到自家上來。

可姜之渺不懂，抿又說了一遍：“二叔，我不想訂婚，我和忍奚沒有半分男之...”

姜二語氣和緩幾分：“之渺先坐好，當著長輩的面什麼樣子？”

賀忍霜就看這種場面。

書拿了筆電過來，悄聲遞給，賀忍霜擺在面前，只等時機。

要讓賀忍奚敗名裂，小叔侄搞。

嘖嘖，好一出狗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