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第359章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張居正屏息凝神，拿出殿試時的認真，以應對皇帝考問。

不料，皇帝還真來了個殿試策問。

「朕惟自古人君臨天下，必慎厥初，而為其臣者亦未嘗不以慎之說告知。蓋國家之忽治，君子、小人之進退，世道之否泰，其機皆繫於此，誠不可不慎也。然，朕觀之詩書所載，則亦不能無疑焉……」

朱厚熜的能力、學識、聰慧，都是上上之選，比之其兄，不遜分毫，殿試策問張口就來。

張居正細細聆聽，不敢錯過一個字。

這場策問，可比殿試的難度還要高。

沒有紙稿，全憑口述……

當然，這也很考驗皇帝的功底。

事實證明，皇帝是真的強，長篇大論信手拈來，語速輕快、流暢，都不帶卡殼……

一旁，黃錦昏昏睡，打了個哈欠，小眼睛滿是淚花，學渣的他聽不了這些，一聽就困。

不像大明軼聞錄，全篇大白話，跟看故事書似的，這些咬文嚼字的東西，他聽不了一點兒。

「陸炳，你盯著，我去趟茅房。」

陸炳好笑又無奈，「去吧去吧……」

黃錦如釋重負，顛顛兒去了……

直到雙發麻，才不得不出來，卻正巧撞上張居正答卷……

「……有治法，有心法，酌其因革，制其緩急……」

黃錦只覺蚊蠅在腦門晃悠，恨不得就地而眠。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早知如此，真該跟李青一起，去逛逛街，嗯，這會兒應該還沒走遠，現在追還能攆上……

黃錦小眼珠轉了轉，朝陸炳小聲道：「陸炳，我回趟司禮監，你盯著。」

陸炳哪想到濃眉小眼的黃錦竟跟他玩心思，道：「忙的話就去吧。」

「哎，好。」

黃錦遙遙向主子行了個禮，見其沒注意，權當默認了。

……

「這個張居正也是個大人？」朱厚照問。

李青嘆道：「我無形中影響了一些人，時下還會不會為大人，就不確定了……」

李雪兒：「影響就影響了唄，大明越來越好比什麼都強，英雄多出自世，不能為了英雄製造世吧？」

李青失笑道：「我不是憾什麼，只是……有些唏噓。」

「算了，不糾結這些了，過不久我就要隨軍出征了，這段時日好好玩兒。」李青豪氣道，「一會兒去了大街，相中什麼儘管挑，一切消費我買單！」

「真的？」

「自然！」

「果……咳咳，那我和小姑可不客氣了。」朱厚照眉弄眼道，「是不是啊小姑？」

李雪兒翻了個白眼兒，懶得搭理他。

突然，一道呼哧帶的聲音傳來。

「李，李青，等等，等等我。」

三人愕然轉頭。

只見黃錦一膘七八糟的狂，遠遠去，圓圓滾滾。

「這大胖子可真黏人……」

朱厚照有些無奈。

李雪兒亦然。

不過，李青都沒說什麼，他們自也不好說拒絕的話。

不多時，

黃錦總算追至近前，上氣不接下氣道，「可累死我了……」

李青哭笑不得，道：「你跑這麼快做甚？有人追殺你啊！」

「沒，沒人追殺……」黃錦又了一陣兒，才苦著臉道，「這不是皇上策問張居正嘛，我在那兒直打瞌睡，聽不了一點兒，這些咬文嚼字的古言，聽著都費神，不像大明軼聞……」

黃錦倏地止住話頭，瞧了姑侄倆一眼，哈哈道：「哎呀，我這跑的實在是太急了，也瓢了，我剛沒說什麼吧？」

姑侄：「……」

李青：「歇好了沒？」

「好了。」

「走吧。」李青邁步先行……

夏意愈發濃郁，時至晌午，已有了小小的燥熱之。

李青卻十分。

不怕熱點，就怕太冷……

遷都百餘年，如今的京師，再不是當初的燕地了，如今它極度繁華，比之蘇杭也不遜多。

街上，熙熙攘攘，人洶湧。

四人找了家酒樓，吃喝一頓，然後，人手一杯酸梅湯，隨人流涌，欣賞盛世繁華……

如今的京師，莫說比朱棣剛遷都那會兒，便是相比他第一次下山京的金陵，都強了不知多……

~

書房。

朱厚熜回想著張居正的臣對，慨道：「李青還真是有一雙慧眼呢。」

陸炳沉了下，問：「皇上可是要……？」

「不急，該有的歷練不能了，先讓他再沉澱沉澱……」朱厚熜了個懶腰，「一個沒注意，竟讓黃錦給提前溜了，本還想著讓他學習一下……去，把他給朕來。」

「是。」陸炳暗暗快意，壞笑著趕往司禮監……

朱厚熜擰了擰眉心，深吸一口氣，提起硃筆，批閱今日餘下的奏疏……

一會兒擰起眉頭，一會兒眉頭舒展，想到長生唉聲嘆氣，想到收割大富又神采飛揚……

朱厚熜的效率高，陸炳去司禮監一個來回，便完了。

「人呢？」

「皇上，黃錦不在司禮監，他兒就沒回司禮監！」陸炳憤憤不平道，「他指定是跟永青侯逛大街去了，這個黃錦……開始有心眼兒了。」

朱厚熜一笑置之，不以為意，輕快道：

「有點心眼兒也好，至不那麼蠢笨了，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幸李青也不長待京師，倒也不至於把他帶壞，算啦，就當給他放個假。」

其實，我也想放假……陸炳在心裡抗議。

果然，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徐府。

「叔大，今日又去連家屯兒了？」

「是的徐師，上午去了一趟。」張居正點點頭。

「這次還沒有收穫嗎？」徐階苦笑道，「以後還是別去了，李青這人……」

「徐師，這次有收穫。」張居正矜持的說，「今日遇著了皇上，勉強給皇上留了個好印象。」

徐階驚愕。

皇帝去連家屯兒找李青，他不奇怪，張居正與皇帝面他也不奇怪，可按道理來說，皇上不太會搭理張居正才對……

「仔細說說。」

張居正點點頭，將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了。

「原來如此，這就合理了……」徐階輕輕點頭，振道，「可算是搭上李青這條線了，叔大，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張居正知道徐階是想通過他，也與李青搭上線，他倒不排斥這個，畢竟，他這個國子監司業，還是徐階幫的忙……

奈何……

張居正苦道：「徐師，永青侯明說了，不會行拔苗助長之舉。就差沒明說『別再來煩我了』。」

徐階頹然，隨即又釋然。

歷經十帝的永青侯，如此脾氣太正常了。

「唉，可惜了……」徐階惋惜，接著又是一笑，「不過也好，總算沒有白費功夫，這次在皇上面前把臉兒，往後能走好幾年彎路。」

張居正忙拱手道：「都是徐師教的好。」

聞言，徐階的霾心一下開朗許多。

這個學生是個干大事的人，且機敏又仁義，未來可做政治生命的延續……

念及於此，徐階不再惋惜憾，說道：

「既然人都這麼說了，那日後就不要去了，省得相宜不，反而相厭。」

徐階緩緩道：「你的那番臣對堪稱經典，皇上定然對你另眼相待，不過……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張居正沉了下，問：「徐師的意思是……從今日開始，我才有資格讓皇上考驗，亦或觀察？」

「正是！」

徐階教道，「你剛升任司業不久，短時間不會再次晉陞了，一來，濫賞則不知恩重，二來，晉陞過快易滋生驕狂；

皇上即便喜歡哪個臣子，也絕不會明顯表現出來，這兩年，你最應該做的就是沉住氣，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不，你要更加努力，更加謙虛才行……」

「謝徐師指點。」張居正重重點頭。

奈何，張居正終是年輕，且想進步的心思太重了，道理明白，卻仍患得患失。

「徐師，皇上日理萬機，時間一長，要是皇上忘了……咋辦啊？」

徐階呵呵笑了，「記著，永遠不要低估皇上，咱們的這個皇上，可謂是極端英明睿智，這種可能本不存在。要沉住氣！」

「呃…，是。」張居正訕訕點頭，「學生記住了。」

……

張居正心輕快，雖說沒得到實惠，卻實打實在仕途上邁進了一大步。

收穫滿滿！

唯一憾的是，永青侯這份兒姑且稱之為人的分，算是徹底消耗了。

不過，還是值得的……

離實現心中抱負又近了一小步！

此刻的張居正，最是幸福。

~

申時末。

逛了半日的一行人，總算是盡了興，開始往回趕……

黃錦這會兒知道心慌了，胖臉都要皺麻花了，拉著李青走到一邊，訕訕道：「你要不要進宮啊？」

「這都啥時辰了？」李青白眼道，「逛了一天都累的，各回各家，好好休息。」

「不是……你可是仙人唉，這就累啦？」

李青說道：「於我來說，逛街比高強度趕路，要累的多得多。」

黃錦：-_-||「就幫個忙唄。」

「不就玩了半天嘛，這有啥啊？」李青好笑道，「弄得跟不去逛街，你就會做事一樣。」

「不一樣嘛……」黃錦悻悻道，「皇上要是知道我撇下他，跟你出去玩兒，肯定又要生氣了。」

李青：「……你有無想過，讓我跟你進宮，豈不是不打自招？」

黃錦：(⊙o⊙)…

有道理唉……

~

祝·寶子們新的一年裡暴富暴富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