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后來又喝了兩碗酒,云珠興致高,也跟著母親嫂子喝了兩小杯果子酒,喝得臉頰泛紅,像介于與紅中間的牡丹花。
曹勛看得清清楚楚,這一頓飯笑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都要多。
“天不早,你們倆今晚就在這邊歇吧,反正明天休沐,不必起早趕回去換服。”
曹勛扶著微醉的小夫人,接了岳母的好意。
離開正院后,曹勛便把云珠抱了起來。
提燈的連翹識趣地保持了一段距離,使得昏黃的燈能夠照亮國舅爺腳下的路,卻又不足以照清國舅爺的臉。
云珠抬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曹勛模糊的面容。
手了他的下,嗤了聲:“你怎麼不帶我回你們家啊?之前不許我住在娘家,現在皇帝換了就又許了,不怕外面的人說你見風使舵?”
曹勛就知道,有些做法當時雖然能夠理解,其實心里一直憋著氣。
如果沒醉,也不會說出來,醉了反倒隨心所了。
曹勛:“說就說吧,我本也沒打算做個剛正不阿的直臣。”
真正剛正不阿的直臣,會在乾興帝荒廢讀書時嚴詞上諫,哪怕怒乾興帝被罷也在所不惜,連罷都不怕,更不會因為皇帝的喜惡而疏遠摯友或姻親。
這樣的直臣,每個朝代都屈指可數,更多的是在大事上堅定立場小事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世故之臣。
有的臣子世故,是為了方便自己施展才干報效朝廷,有的臣子是世故,是為了貪權斂財滿足一己私。
曹勛從未想過要做圣人,問心無愧便好。
他理直氣壯,云珠就沒話說了。
縱使醉了,云珠也清楚一個道理,直臣遇到昏君,通常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不曾真的遷怒曹勛的一些權宜之計,是為那時的形勢憋屈。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再也不會有小昏君盯著他們家打,再也不用擔心哥哥弟弟出事。
被曹勛放到床上時,云珠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道:“謝謝你。”
沒有曹勛的膽大包天,也不會有他們一家人的平安重逢。
曹勛低頭,親了親的腦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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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熙寧帝順利趕回京城登基了,但因為先帝駕崩得突然,跟著乾興帝在位一年不到又沒了,熙寧帝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年皇帝,在過去的四個月里,大夏朝各地還是出了些大大小小的,有的地方匪盜猖狂,有的地方大員似有異心,東南沿海倭寇泛濫,北邊胡人也有卷土重來之勢。
大夏朝皇帝換得這麼快,外邦肯定會認為這是個可乘之機,再加上一些防無可防的天災……
為了應對重重憂外患,熙寧帝將顧老調回了京城,重任首輔之職,原來的首輔夏進除了喜歡溜須拍馬也沒有犯下什麼大錯,便只讓他退出閣,繼續做他的兵部尚書。
曹勛舉薦了一位抗倭大將,顧首輔舉薦了一位賑災能臣。
西南匪,熙寧帝派李耀去剿匪了,湖廣巡有異心,熙寧帝讓重新上任的錦衛指揮使李雍去查。
李雍這人,帶兵不行,查案卻有些天分,再加上他寧國公老牌勛貴的份,別說地方大員了,就是一些藩王都得敬著他,不敢輕舉妄,何況真的了,李雍一好武藝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至于北邊危機……
曹勛主請纓:“請皇上準許臣去巡邊。”
從遼東到西北的整條北境邊線,沒有誰比曹勛更悉了,也沒有誰比他在邊關守軍中更有威,有曹勛在,定能震懾那些虎視眈眈的胡人鐵騎。
熙寧帝很清楚,曹勛是最合適的巡邊人選,他只是有些不放心讓大舅舅離開京城。
曹勛笑道:“皇上邊有李顯隨行護衛,文武百則是以顧首輔為首的先帝挑細選過的棟梁之才,縱使臣遠在邊關,皇上也可高枕無憂。”
熙寧帝:“也是,那朕就把巡邊重任給舅舅了,朕在京城靜候舅舅佳音。”
曹勛:“這次是臣去,再過幾年皇上親政了,臣愿陪著皇上親自去邊關走一趟,讓邊關將士們一睹天,以壯軍威。”
熙寧帝:“好,朕等著那一日!”
第86章 “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說一句重話。”
炎炎夏日,曹勛下值回來的時候,院子里還是一片明晃晃的艷,人看了都不想出門。
房間里面擺著冰鼎,云珠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看話本,這是前日去徐宅做客時孫玉容塞給的,故事有那麼一點點不正經,勝在曲折離奇足夠彩,云珠連著看了兩天,明天再看半日差不多就能看完了。
看得津津有味,連曹勛進來都沒察覺,直到他走到榻邊要上來了,云珠才嚇了一跳,迅速合起書塞到枕頭底下。
曹勛笑了:“你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云珠反駁道:“一位夫人所贈,不便你們男子瞧見。”
都這麼說了,曹勛便沒有去逆小夫人的意思搶書看,徑自坐到擺在涼榻中間的矮桌旁,打量桌面擺著的一盤桃丁與瓜片。
云珠道:“放了好一會兒了,不是很新鮮,我再人給你重新切一份。”
曹勛:“看著還行,就這樣吧。”
云珠就見他拿起竹簽,將剩下的部分都給吃掉了,一點嫌棄的神都沒有,多富家公子小姐都比他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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