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裴詮先找的，倒像是，找裴詮有事了。

等回過神來，裴詮發覺自己已問出口：“想說什麼？”

平安說：“叔，祖？”

裴詮微微抬起眉梢。

這里頭是什麼關系，平安實在算不過來，腮幫子一鼓，認真嘆了下：“你好……大啊。”

裴詮：“……”

他指尖下意識地挲著，不知道該不該謝，至斟酌了下用詞，沒說出“老”字，顯然在看來，這估計和老差不多了。

他抬起手，屈起指節，在臉頰上一抵，冷聲道：“話不能說。”

平安“哦”了一聲，閉上。

裴詮很快收起手，袖手背于后，目下三分探究，道：“日后，你也是別人的皇嬸，皇嬸祖母。”

這句話，暗示著權柄的延，接近豫王府，關聯千萬縷。

而平安也緩緩張大，明澈的眼中，閃過一笑意：“那我也會變得，很大。”

有點好玩呢。

裴詮突的笑了下，也是，一躍到這個份，卻從未在乎過權力。

突的，只聽平安問：“我怎麼變大呢？”

裴詮呼吸一頓，他清楚地知道，只是在疑，沒有別的意思，可是這一刻，他竟發現，原來自己會認為，一年太久了。

應該早一些，把攏袖子里，圈起來。

沒等他回復，看著姊妹伴讀都進了右偏殿，平安也想走了，不過記起一件事，從袖子里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裴詮。

那是一只小小的核桃雕的龍舟，很是致，紋理畢現。

輕地說：“喏。”

裴詮捻起那只有指節大的龍舟，他看了眼，忽的問：“這回，是只送我一個人？”

平安搖搖頭。

裴詮：“還送了誰，你那些姊妹？”

平安覺得裴詮問得莫名，還是掰著手指：“祖母、爹、娘、張家大哥、薛大哥……”

一個個地數，裴詮的臉，也越來越冷淡。

數完，平安低頭，從自己腰間系著的繡囊里，拿出自己的小龍舟，炫耀似的，抬起手給裴詮看自己的小龍舟。

所有小龍舟里，只有兩艘，從，到樣式，再到里頭雕刻的小人，是一模一樣的。

彎了彎眉眼，道：“我們，一樣的呀。”

第21章

徐硯繞過宮墻，走向知行殿。

裴詮來知行殿不為讀書，是為正名走個過場，因此，他每次過來，便將一些公務帶來理。

短短一陣時間，他在戶部、吏部中埋下了一些人脈，徐硯便是其中之一。

七八年前，寧國公府就站隊豫王，只是那時候聞風而的，不止徐家，朝中追隨先帝的老臣更甚。

寧國公府在其中，顯得不是那麼起眼。

如今徐硯得用，是比薛家薛鑄、薛鎬兩兄弟好多了，寧國公夫人卻時常嘆息，那門好婚事沒落到徐家頭上。

從前徐硯不贊同母親，可如今，他冒出一個念頭，那確實是一門好婚事，只是不是對薛家，而是對豫王而言。

進知行殿前，他瞥了一眼門口，上回他就是在這兒，遇到的。

隨手給自己的餞，很甜。

可眼底太干凈了，只因為不忍看到沒人吃它，所以問了他，想來那天不管來的是誰，都會問，只是他稍微好運了點，那之后，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

見到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徐硯下意識看向公主和伴讀在的右偏殿。

領路的太監問：“大人，怎麼了？”

徐硯：“沒事。”

左偏殿中，徐硯低頭邁進去，朝主座作揖：“王爺。”

裴詮雖自請了一個正六品職，卻沒人敢真把他當小對待。

等得上面一聲“起來吧”，徐硯方抬起頭，畢恭畢敬地稟報吏調：“戶部左侍郎之位尚懸，政績考核合格者一共有三人……”

說著，徐硯話語一頓。

紅木案桌的奏疏案卷之上，放著兩只小小的龍舟，它們一模一樣，致小巧，依偎在一，好似在破浪后，悄悄停泊在此，爛漫天真。

豫王自萬眾矚目，向來低調，沒人說得清楚他的好，他也未曾有過這樣有趣的件。

徐硯突然想起，前幾日妹妹徐敏兒無意間提起的一句話：“端午過后，薛家三個姑娘，倒都持有一只小龍舟，看起來有趣得，我和家里幾個妹妹，卻是沒這樣的緣分了。”

他恍然了一瞬，會是送的麼？

下一刻，案桌后的年，修長的指節拿起兩只龍舟，放在手心把玩，兩只龍舟在他手中，更小了。

他濃黑的眉眼，輕飄飄地睨了眼徐硯。

徐硯驀地回過神，低頭繼續報著：“三人分別為……”

裴詮垂眸，將兩只小舟，揣進了袖子里，想起剛剛他從平安手里，拿走的小龍舟時，呆住了，睜大眼睛的樣子。

怎麼這麼好欺負。

他幾不可查地彎了下角。

…

這日回到公府，平安先去春蘅院換裳。

青蓮最早發現的小香囊癟了，里面的龍舟也不見蹤影，青蓮正奇怪呢，怡德院的雪芝來了。

雪芝笑盈盈地喚平安：“二姑娘，老太太讓你過去吃飯呢。”

早一些彩芝和青蓮，還會因為老太太平安吃飯而驚訝，如今卻有些習以為常了，這麼乖巧的姑娘，誰不想和一起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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