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汐兒眸神淡淡，角微揚溢出一淺笑，“這本書，就是我要找的。”

站在一旁的伙計十分納悶，瞧兩人說話分外認真，真有子集典論這本書。

于是，他立即躬道，“姑娘，是我孤陋寡聞，您要找的這書，咱們南巷書屋沒有。既然這位公子知道，不妨去雅間，沏一壺淡茶聊聊？”

說罷，他側步一旁手往前。

順勢而去，謝汐兒看到長廊盡頭，一山水屏風立著。

還沒回應，只聽清朗的一聲，“不曾想還有雅間。”

話落，折扇再次揮起，沈飛羽徑自走過。多好的機會，不如趁此，有些問題他一并問了。

謝汐兒眸神微凝，片刻后朝前走去。

后院不大，中央一花園，周遭三面全是屋子，都改雅間了。

進去前，謝汐兒擺手示意蠻蠻停下，隨即一人走。

這時候，沈飛羽已經坐下，白皙的手指著茶杯來回晃。

驀的，想到那日，寧世遠坐在床前不遠，也是隨意的把玩茶盞。

可不同的人做起來，覺不一樣。

寧世遠慵懶危險，著漫不經心，卻又幾番恣意。

但沈飛羽，完全手不閑著，純粹拿個東西罷了。

“你要子集典論做什麼？”

見坐下，沈飛羽直接問道，手中晃的茶盞跟著放下。

“鄉試在即，你說我要做什麼？”

謝汐兒輕聲反問，既有事求他，自然不能怠慢。當即執起茶壺，替他倒了杯。

“嘖嘖。”

沈飛羽見這樣，不嘖了起來，“有事相求，態度就不一樣了。”

謝汐兒滿目微笑，恭敬遞去，“自然，沈二公子，請喝。”

不知為何，越這樣，他越不習慣，特別是溫婉的笑，和大家閨秀如出一轍。

“替你大哥問？”

謝大爺十六歲中秀才，連考兩年鄉試，一次都沒中。這事，沈飛羽有耳聞。

他也不等謝汐兒回話，徑自開口，“若你找別的書，我能理解，偏偏是這本。”

大學士最喜歡看的書，只有齊京高門貴戶才知。

那些人才能接近大學士，知道他的喜好。

謝汐兒故意出疑，輕聲問道，“這書怎了？我聽大哥提起過。”

沈飛羽眸微變，下意識的打量，“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怎麼可能？我一介子，怎懂這些？”

說著，話音一轉，“沈二公子，你到底知不知？能否替我大哥尋來。”

沈飛羽眉頭微挑，拿起茶盞略略抿著，片刻才道，“不是求我，這就急了？”

謝汐兒靜靜看著他，他既然說這句話，看來，他不僅知道，還能替尋。

這回運氣，算給到了。

“這書，傅老夫人那有。聽說，你在邊半個多月，很老人家喜歡，討要一本書，算什麼？”

輕巧一語，沈飛羽繼續喝茶，眸眼漾著一圈笑意。

謝汐兒面依舊平靜，心卻是一沉。

說來說去，他和講這些？

“怎這副模樣？難不你出去，不和傅老夫人一起？”

謝汐兒瞧著他，緩聲道，“我以為你要幫忙，卻不想你要套話。”

說著，故意停住，話音含了幾輕笑，“你向來直接，何必兜轉？”

沈飛羽被中心思，面有些不自然，隨即想到什麼，立即回道。

“隨意一說罷了，你離府在外做了什麼，我沒興趣。你很聰明，我興趣的東西，該明白。”

說到這，他眼神沉重起來，不似平常溫潤。

謝汐兒當然清楚，可這些……

思慮片刻，才出聲，“那些招式，由一位老者教導。”

曾經，姑母特意請來一位武師傅。明明姑母只說，隨便教一些，子防就好。

誰曾想，即便如此，他照舊嚴厲。

冬日天沒亮，就被起，先去貴妃宮后山，圍著山腳跑，從早到晚不停歇。

不服氣，他偏說，“小姑娘，世間多人請我教，我都不屑一顧。如今教你，是你的福分。”

聽罷，更不甘了，因為防習武，都很久沒去司馬局了。

那個早上，記得很清楚，天微亮，滿地青草沾著霜。

他瞇眼笑著，而后打了一記響指，“學不好，別說是我范延教的。”

那一刻才明白，原來他就是范延。

武界泰斗，名揚四國，幾乎所有君王都想招攬。

“什麼老者，何時教你的？”

沈飛羽追問，眉目一片嚴肅，手也跟著握起。

謝汐兒瞄了他一眼，“七年前。”

砰——，沈飛羽一個沒注意，茶盞掉落在地，水漬灑了滿手。

“七年？你那會才多大！”

十歲的丫頭開始習武，若學紅，還差不多。

謝汐兒眸平靜，鄭重道，“確實七年前。”

當初，范延教了一年。直到姑母慘死，趙家滿門倒下，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醒來時，已是六年，早已是人非。

沈飛羽見十分誠摯，雖不可思議，還是強迫自己相信。

他習武多年，第一次出招，他就看出來了，師傅肯定個中強手。

此刻，沈飛羽的心難以言喻。對謝汐兒，他羨慕至極。

為何他十歲，就沒遇到這樣的師傅？

謝汐兒看著他復雜的眼神，明白他的心思，索說道，“教了一年無影無蹤，不知姓名。我全告訴你了，子集典論呢？”

“沈家有一本，在我屋中。”

沈飛羽說的實話，當年他參加鄉試，大哥從外取來這本書，他好好看。

憑著這本書和其他基礎，他一次就中，但一直沒有當。

志不在此，他想進兵部。參加鄉試，無非為了沈家面子。

“你那竟有一本，既已答應，快馬加鞭取來。”

說罷，謝汐兒起，轉步朝雅間外走。

沈飛羽連忙上前，揚手就要逮住，卻在半道被側避過。

“既有高人教你，不如今后，你教我？”

謝汐兒上下瞧了他一眼，“沈二公子，習武難免接頻繁，男有別。”

說罷，推開屋門，很快走了出去。

沈飛羽站在原地，瓣幾次開合，就這麼怔怔著。

習武之人，哪有別之分？分明藏私貨，不想教。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