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玉茶盞掉落，仿佛平地起驚雷。

    霜影立刻推門衝了進來，揚聲道：“小姐，你……”

    見到裏麵的場景，忽的愣住了，自家小姐好好的，方小姐怎麽跪在地上？

    程玉回過神，勉強笑道：“我失手摔了東西，沒事，你先出去吧。”

    屋門關上，程玉深深地吸了口氣。

    方知晴的膽子也太大了！

    一個子未婚先孕，就算懷的是未婚夫的孩子，也是要被婆家瞧不起的。

    更何況方知晴懷的是旁人的孩子，若是被人發現，是要被浸豬籠的！

    更可怕的是，要嫁的人，是萬人之上的皇子。

    讓皇家蒙辱的下場，程玉不敢想，但是腦海裏還是不由自主地閃過兩個詞——

    抄家、誅九族。

    程玉心跳加快，恨鐵不鋼道：“你瘋了！你表哥也瘋了！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就算王爺和方知晴功退親，隻要這孩子出生，有心人也能算出來有喜的時間。

    到那時，方知晴和表哥不死也得層皮！

    “不是表哥的錯，是我主的，”方知晴嗚咽道，“沒有表哥，我不如死了。”

    程玉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先起來，”低聲道，“地上涼，對孩子不好。”

    方知晴麵含希地問：“我的孩子可以出生的，對嗎？”

    程玉抿了抿，沒有回答。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護好他的，”方知晴神溫，“就算有再多困難，我也不怕。”

    程玉勸阻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但是還是堅持說道：“趁著孩子還小，將落胎藥喝了吧。”

    方知晴搖搖頭：“我不會讓他死的，這是我和表哥的骨。”

    程玉蹙眉道：“若是事順利，你和你表哥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以後的孩子就不是這一個了，”方知晴眼眶潤，“我常常夢見他，他長得很漂亮，還在夢裏喚我娘親，好聽極了。”

    程玉歎了口氣，不知該怎麽勸了。

    “退婚的事，我無法給你一個確定的答複，但是兩個月之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你的肚子被發現，誰都救不了你。”

    方知晴死死咬著，神掙紮。

    但是片刻之後，忽然冷靜了下來，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但是並沒有告訴程玉，而是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徑直往外走去，程玉不安地問：“你要做什麽？”

    方知晴沒有回答，很快便走出了偏廳，不見蹤影。

    程玉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走了出來。

    霜影道：“小姐，方才夫人派人過來，說讓您有空去一趟。”

    程玉知道娘親要問什麽，但是不能說，若是撒謊，擔心自己會出破綻。

    思忖片刻，緩緩說道：“我有些累，不過去了。”

    “你去說和我娘親一聲，就說方小姐與我一見如故，想和我個朋友，所以才登門拜訪。”

    沒勇氣去想娘親到底信不信，但是現在腦子很，編不出來別的理由了。

    回到明珠院，程玉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這幾日，常常覺得困倦，每日都睡不夠， 總是沾枕頭就睡。

    但是今日因為方知晴的事，竟了無睡意。

    隻是再琢磨，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隻能期方知晴做出落胎的決定。

    知道這很殘忍，但是這是唯一的辦法。

    傍晚，程玉去壽安堂用膳。

    心裏忐忑，擔心娘親會問起此事，沒想到娘親卻像是忘了一般，本沒提。

    直到快要用完膳，齊氏忽然喊道：“囡囡。”

    程玉瞬間提起了心：“娘親，什麽事？”

    “我已經與你爹爹說過了，這次的人選你不滿意，所以你爹爹開始新的人選了。過幾日，咱們再辦場賞花宴？”

    原來是這事。

    程玉鬆了口氣，乖巧頷首。

    反正已經有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也沒什麽。

    隔了七八日，國公府舉辦了第二場賞花宴，備選贅婿有五人。

    這次，程玉依然興致缺缺，對那些稍顯健壯的男人也提不起興趣。

    看著他們，想起了顧行舟。

    離中秋還有五日，不知他現在是在蜀州，還是在回京的路上。

    得知兒依然不滿意，齊氏還是沒說什麽，張羅著下次的賞花宴。

    程玉很想說不必了，但是猶豫了兩三日，還是沒說出口。

    第四日，正準備說，第三場賞花宴便開始了。

    程玉不好再挑刺，怕娘親瞧出什麽，於是胡指了個人。

    “那個穿淺青裳的男子瞧著還不錯，不過我忘了名字。”

    齊氏頷首道：“他是戶部侍郎的嫡子，名梁衡。”

    程玉“哦”了一聲：“暫時先定他吧，讓爹爹好好查一查。”

    算算時間，顧行舟就快要回來了，可不敢再辦什麽賞花宴了。

    齊氏欣道：“囡囡終於有中意的人了，改日我讓你們單獨見一麵。”

    程玉笑盈盈地應好，總算應付了過去。

    中秋前夕，信國公召集家人，詢問明晚的中秋宮宴是否有人缺席。

    程玉有些猶豫，還不知道顧行舟能不能回來呢……

    於是決定先說去，若是明日他回不來，就裝病躲過去。

    傍晚，程玉得知了顧行舟回京的消息。

    一邊期待一邊忐忑，不知他今晚會不會過來。

    晚上，程玉沒睡好，稍微有個靜便驚醒，卻始終沒有等來顧行舟。

    醒來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半個多月沒見，他不想嗎？

    難道知曉相看男人的事，所以生氣了？

    用過早膳，從下人口中知曉顧行舟昨晚留宿宮中的消息。

    已經封王的皇子留宿宮中並不常見，但是並不是沒有。

    曾經被皇上格外喜的齊王便數次留宿，足以顯見聖眷優容。

    如今顧行舟也得了這樣的恩典，程玉為他高興。

    更高興的是他隻是被事絆住了腳，而不是不想見。

    既然顧行舟回來了，那麽，就能進宮了。

    程玉默默期待著今晚的中秋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