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顧行舟收到父皇的傳詔，誌得意滿地進了宮。

    沉霄默默地想，看來這次與程夫人見麵，王爺甚是高興。

    他卻不知道，顧行舟已經不止是高興了，若是後有尾，此刻定然已經翹上天了。

    來到含涼殿，顧行舟的神收斂了許多，恭恭敬敬地行禮。

    抬起頭卻發現，幾日不見，父皇看起來似乎更加虛弱了，免不得要關心一番。

    他殷切道：“父皇日夜勞國事，還是要注意。”

    心裏卻冷哼一聲，日夜寵幸年輕的妃子還差不多。

    大抵是知曉自己老了，皇帝最近愈發偏如花骨朵的人，幾乎都是與頌寧一般大的年紀。

    他垂眸掩飾從心底升起的厭惡。

    “老六有心了，朕曉得。”

    皇帝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讓太監擺了棋盤，跟兒子下棋。

    “朕記得，上次跟你對弈還是兩個月之前，今日朕難得清閑，與你切磋幾場。”

    顧行舟忍不住腹誹，怕是今日想寵幸人也有心無力了，這才想起他這個兒子來。

    父子對坐兩邊，楚河漢界分明。

    剛下了一炷香的工夫，皇帝便笑著問道：“老六啊，你五哥親了，下一個便到你了，可有選好黃道吉日？”

    聞言，顧行舟翹上天的尾落下來一點。

    他垂眸落下一子，思索片刻才說道：“兒臣覺得，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很好。”

    能拖就拖，但是拖得太久，皇帝會生氣，但是他也不想太早，思來想去，明年四五月份最合適。

    皇帝卻依然稀奇：“這麽晚？朕還以為，你會著急親呢。”

    顧行舟不不慢道：“十月份，八公主便要出嫁了，一年兩件喜事甚好，兒臣便想將此事放在明年。”

    皇帝落下一子，似笑非笑地問：“還惦記著信國公的孫呢？”

    顧行舟猛然攥手中的棋子：“兒臣不敢。”

    “不敢？”皇帝笑瞇瞇道，“可是朕怎麽聽說，方才你和程家都在珍寶閣？”

    顧行舟早有準備，從容解釋。

    “過幾日程和親，來挑選新婚賀禮，再過幾日頌寧及笄，兒臣也想為妹妹選個禮，巧遇上而已。”

    “是嗎，”皇帝似是漫不經心，“你買了什麽？”

    顧行舟將袖口中的珍珠簪子呈上來。

    皇帝隻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你這個做哥哥的可真是小氣，妹妹及笄，你竟然隻送支簪子。”

    “來人！”

    劉公公走了過來，躬問：“皇上有何吩咐？”

    “九公主及笄那日，將那副點翠頭麵送過去。”

    劉公公頓時一驚，世間罕有的點翠頭麵啊！

    上次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想要，皇上都沒給。

    他趕應了一聲，用心記下此事。

    顧行舟也沒想到父皇竟舍得將一整副點翠頭麵送給妹妹，趕替妹妹謝過父皇。

    趁著這個機會，顧行舟將他為妹妹挑選的幾位夫婿說給父皇聽。

    皇帝隻聽了一兩個便擺擺手：“小九還小，親的事不急，先說說你的事。”

    顧行舟剛鬆了口氣，又提起了心。

    皇帝思忖片刻，慢慢開口：“正月二十六，是個好日子。”

    顧行舟離席行禮：“兒臣謝父皇擇選良辰吉日。”

    還有半年，不算太早。

    傍晚，顧行舟從含涼殿出來，思索片刻，還是沒去後宮。

    宮裏年輕的妃子越來越多，謹慎起見，日後還是去為妙。

    但是他還是派人過去說了一聲，及笄禮那日，程家小姐會過來觀禮。

    回到王府，顧行舟便去理公務了。

    月上中天，沉霄敲了敲門：“王爺，時候不早，該歇息了。”

    “本王一時半刻睡不著，一會兒再說。”

    一想到明日還要與程玉見麵，激之難以言表。

    沉霄想了想，道：“王爺，若是休息不好，您明日的臉肯定不好看。”

    顧行舟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五哥的臉。

    清王喜詩詞書畫已經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從不心國家大事。

    所以即使病弱，他的臉上也始終如玉一般無瑕，白的發。

    那日程玉盯著五哥看了那麽久，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顧行舟了自己的臉，雖然不糙，但是他整日在軍營風吹日曬，絕對沒有養尊優的五哥白。

    不對……他記得半年前，五哥的臉還沒這麽白淨。

    想到這裏，顧行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

    走出書房，他邊往外走邊道：“備馬。”

    沉霄驚了下：“王爺，這麽晚了，您要去哪？”

    一刻鍾後，顧行舟來到清王府。

    六弟忽然前來，清王甚是吃驚，但是也好好招待了一番。

    清王妃陪在一旁，哈欠打了一半才想起來不雅觀，懶懶地用手擋著。

    心裏暗罵這個六弟有病，這麽晚了擾人清夢！

    再罵清王有病，非要拉著過來陪著！

    朝清王翻了個大白眼。

    清王笑得溫潤，私底下卻牽住了的手，清王妃立刻張兮兮地瞄了眼顧行舟。

    顧行舟將他們的小作盡收眼底，暗暗撇。

    他又不是沒有過，炫耀什麽？

    寒暄之後，顧行舟道：“五哥，我想單獨與你說幾句話。”

    清王妃直接甩開清王的手，連客套話都沒說，毫不留地走了。

    清王笑道：“子不拘小節，六弟莫怪。”

    顧行舟倒是沒想到，向來將規矩刻在骨子裏的五哥居然沒有訓斥五嫂這樣的舉，反而甘之如飴似的。

    大概這就是一降一。

    他客氣地誇讚道：“五嫂出將門，一看就是中人。”

    清王坦然頷首。

    顧行舟不想再聊這個，輕咳一聲，別扭地直正題。

    “五哥，你的臉是怎麽保養的？”

    清王奇怪地問：“你怎麽忽然對這個興趣了？”

    顧行舟從容道：“我馬上就要親了，便想著好好拾掇一番。”

    清王恍然大悟：“我親那日，你是不是瞧見六弟妹了？”

    顧行舟眉宇鎖，那個方氏也來了？

    不過他本沒放在心上，就算打過照麵，他也不知道是誰。

    將清王用的兩大罐東西帶回自己府上，顧行舟洗過臉之後地用了一次。

    無無味，甚好，臉上也了不。

    他期待著明日的見麵，很快沉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