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有個親弟弟，名程仲德。

    兄弟倆相差兩歲，自同吃同住，極深。

    信國公及冠那年，按習俗要回老家陵州祭祖，程仲德想要一同前往。

    老信國公和夫人雖然不放心，但是看二兒子如此興致盎然，還是答應了。

    此去一路順利，誰知回程時卻突遭變故。

    一場大雨，讓搖搖墜的山峰滾下巨石，程仲德及時推開信國公，雙被巨石碾。

    信國公愧疚不已，為了救他，弟弟失去了雙，隻能在椅上度過此生。

    所以他發誓好好對待弟弟，幾乎做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程仲德想住正院，信國公立刻搬離。

    程仲德想娶貴，信國公親自去求。

    在信國公的一味縱容之下，程仲德的胃口越來越大。

    所以，後來每次信國公稍稍出遲疑的神，程仲德便拍打著雙痛哭流涕，信國公隻得順著他。

    老夫人是個說一不二的子，嫁過來之後，這種況稍有改善，連正院也奪了回來。

    在大嫂的威下，程仲德安分了幾年。

    隻是他遲遲沒有子嗣，納妾也沒用，忽然開始迷信鬼神之說。

    這種事無傷大雅，信國公和老夫人便隨他去了。

    萬萬沒想到，程仲德迷信了十餘年之後，竟然快要瘋魔了，整日念叨著他做錯了事，孩子被鬼搶走了。

    他的夫人不了，和離改嫁，很快便生了孩子。

    這種況不言而喻，信國公晦地提議尋個太醫來瞧瞧，程仲德立刻便變臉了。

    信國公隻好作罷。

    怕弟弟景生，孫子滿月時，他連酒席都沒大辦，草草了事，了許多人的憾。

    沒過兩年，兒媳再次有孕。

    這一胎懷的並不順利，信國公決定這次一定要大大辦。

    這話被程仲德聽了去，他心生嫉恨，於是開始裝可憐，還說這個孫子是不祥之兆，非讓齊氏打掉。

    信國公哪肯聽，但是聽得多了，他便開始做噩夢，夢到生下這個孩子之後便家破人亡了。

    他心裏不安，去寺廟上香，大兇之兆。

    回府之後，他便說出讓齊氏流胎的話，老夫人極力保全齊氏。

    後來他沒再說過，對齊氏也極好，老夫人以為他不會再提，誰知他隻是藏在了心裏。

    生產那日，信國公在程仲德房中待了許久，沒人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後來便是孩子失蹤、老夫人離府的事了。

    程玉怔怔地聽完，許久沒有說話。

    老夫人了眼淚，愧疚道：“也怪我，總以為那個老不死的不會將事做絕，這才釀大禍。”

    思緒回籠，程玉靠在祖母懷裏，輕聲道：“不怪祖母，您一直護著我和娘親，祖母是最好的祖母。”

    老夫人拍拍孫的手，將二房的況告訴。

    “十年前，程仲德娶了個續弦蘇氏，蘇氏帶著一個兒嫁了進來，改了姓，如今名程含蕊，比你小一歲。”

    “昨日回府時我見了們母一麵，暫時沒瞧出什麽，但是嫁給程仲德的人，能是什麽好東西。”

    “就算以前是好東西，現在也近墨者黑了，囡囡不要與們來往。”

    “還有，五年前蘇氏忽然生了個兒子，是不是程仲德的種還說不定呢，他寵的跟眼珠子似的。”

    老夫人一口氣叮囑了許多，程玉用心記下。

    見祖母還傷著，程玉笑盈盈道：“晌午我陪祖母用午膳吧。”

    “那敢好！”

    老夫人立刻便喜笑開了，又悄聲道：“不過你可不能告訴你爹他們，不然又會過來打擾咱們祖孫倆。”

    程玉笑著應是。

    臨近晌午，老夫人吩咐擺膳。

    膳食剛擺了一半，外頭便有人通傳，大公子在院子裏候著。

    老夫人撇撇，悄聲說：“掃興的人來了。”

    程玉無奈道：“祖母是不是忘了，昨日您說要讓阿芷姐姐過來用午膳的。”

    老夫人這才想起這茬，隻得讓人進來。

    程和一改往日的打扮，穿了一薑紅圓領錦袍，甚是彩照人。

    程玉笑不已，老夫人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今日親呢。”

    程和輕咳一聲，還未開口，又有人通傳，說江家小姐進府了。

    “祖母，我和妹妹出去迎一迎吧。”程和迫不及待地開口。

    老夫人擺擺手：“去吧去吧。”

    程和立刻便拉著妹妹的手腕往外走去，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程玉忍了一路，最終還是無奈道：“哥哥，你拽疼我了。”

    “抱歉抱歉，”程和趕鬆開手，“我有些著急了，你沒事吧？”

    程玉搖搖頭，笑盈盈道：“哥哥先過去吧，我想在這裏賞會景，一會兒你來找我吧。”

    遠遠地便瞧見府門立著一道俏生生的碧影，想讓他們單獨說會話。

    程和激道：“多謝囡囡。”

    說著他便大步往江芷的方向走去。

    江芷也瞧見了他，朝他招招手，提著子飛奔而去，似乎又想起規矩來，輕移蓮步。

    年終於站在心上人麵前，說了會兒話後，並肩往前走去。

    程玉躲在一旁悄悄看著，兄嫂之間流出的幸福甜，讓也不自地出笑意。

    不多時，程和與江芷走到麵前。

    程玉看向江芷，臉頰圓圓的，一雙清澈的杏眼，藏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一看就是一個千恩萬寵之下長大的、俏可人的千金小姐。

    江芷也在打量，杏眸中不斷迸發出驚喜的芒，驚呼道：“好漂亮！”

    喜歡所有漂亮的人，喜歡程和，也是因為他比別的男子漂亮，漸漸心。

    瞧見程玉，立刻便拋棄程和，握住程玉的手。

    “我江芷，今年十六歲，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妹妹什麽名字？”

    程玉緩緩地眨了下眼睛，還沒見過這麽自來的姑娘。

    看向程和，他顯然已經習慣了，無奈又寵溺地著江芷。

    程玉笑盈盈地開口：“我程玉，嫂嫂安好。”

    江芷毫不害臊，笑瞇瞇地點頭應了。

    憧憬道：“看見你之後，我更想嫁過來了。”

    程和低聲哄：“既然如此，阿芷每日都來找我妹妹玩，好不好？”

    江芷故作為難，他不聲地攥的手。

    聲道：“你弄疼我了！快放開！”

    “不放。”

    程玉假裝沒聽見，往前走去。

    不知為何，想起了顧行舟。

    想起那次桌下牽手，他看臉頰紅，低聲問：“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

    又想起那次在馬車裏，他攥的手，說，這輩子都不會放開。

    怔怔地想了一會兒，程玉將七八糟的念頭從腦海中甩開。

    一直都在做戲而已，怎麽可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