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的蜀錦褥麵上，程玉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不必擔心顧行舟忽然前來，更不用擔心一整晚都索取無度。

    日上三竿，程玉翹著角醒來。

    這一覺睡得舒服，外麵早已天大亮，約能聽到小丫鬟低聲音的談。

    意識回籠，坐起，驚慌道：“丹櫻……”

    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丹櫻已經死了，青荷也沒在這裏。

    程玉揚聲問：“霜影，雪影，什麽時辰了？”

    還記得今日要與祖母、爹娘和哥哥用早膳，可是現在顯然不像是用早膳的時候。

    雪影走了進來，笑道：“小姐醒啦，現在巳時剛過兩刻，奴婢服侍您穿梳洗吧。”

    程玉懊惱地問：“你們怎麽沒醒我？”

    “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說是讓您睡到自然醒。”

    雪影打開櫥：“小姐今日想穿哪件？”

    原來是這樣，程玉鬆了口氣，隨手指了件鵝黃的襦。

    這鮮亮，看著便覺得心好。

    穿戴整齊之後，程玉去梳洗。

    “今日也不必上妝了，”程玉有些著急，“祖母們肯定等急了。”

    雪影不慌不忙道：“老夫人特意吩咐，小姐的臉一定要仔細保養，出了天大的事也要先心養護一番。”

    程玉無奈地任施為，心裏想著一會兒一定要和祖母好好說一說。

    終於走出明珠院，已經是兩刻鍾之後了。

    霜影舉著傘，雪影扇著風，程玉一也曬不到。

    問：“這也是祖母吩咐的？”

    “正是，老夫人說了，夏日刺眼，會曬黑的，出門必須遮。”

    程玉便想起祖母的相貌來，年過六十，除了眼角的笑紋比較多之外，臉上的皺紋離得近了才能看得清。

    看來祖母養護的方法是極為有用的。

    明珠院離老夫人所住的壽安堂不算遠，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

    程玉進了廂房，爹娘和哥哥早就到了，正在陪祖母閑聊。

    行了個禮，低聲請罪：“祖母，我來遲了。”

    老夫人將乖孫摟到懷裏，笑道：“不遲不遲，囡囡來得正好，平日裏我就是這個時間用早膳，對吧？”

    看向眾人，程疆和齊氏齊聲應是，程和溫潤頷首。

    知道他們都在誆，程玉嗔道：“若是我明日臨近午時再來，祖母是不是又要改時間？”

    老夫人笑嗬嗬道：“囡囡什麽時候來，祖母便什麽時候用早膳。”

    齊氏出門吩咐擺膳。

    不多時，早膳便擺了一桌子，眾人圍坐在一起。

    老夫人問：“囡囡昨晚睡的可好？”

    程玉笑著點點頭：“床褥舒適，我很喜歡，多謝祖母。”

    老夫人並不邀功：“知莫若母，這些都是你母親親自辦的。”

    程玉便笑盈盈地看向齊氏：“多謝娘親。”

    齊氏關心地問：“可還有什麽要添置的？”

    “沒有了，”程玉訥訥道，“我甚至覺得明珠院過於奢靡了，特別是那個湯池。”

    “給囡囡的，自然應該是最好的，”齊氏眸溫，“你安心用著。”

    程玉點點頭，無比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家人將寵到了骨子裏，仿佛變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孩，他們為撐起一片天。

    用過早膳，老夫人轟走兒子兒媳和孫子，想單獨與孫待上片刻。

    正好程玉也有話想對祖母說，欣然同意。

    祖孫倆便進了室，老夫人拿出一個匣子給。

    程玉好奇地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大了，竟然是一摞地契！

    “祖母，我不能要……”

    才回來一天，甚至還沒有認祖歸宗，也沒有盡過孝道，祖母便將這麽多資產給，之有愧。

    老夫人執意塞懷裏。

    “這才多東西，給了你，你便收著。”

    老夫人道：“為子，安立命的本不是夫君，而是自己，你手裏攥著銀子，才能有底氣。”

    程玉隻得收下，又遲疑地問：“這些田產鋪子，一年能有多銀子？”

    老夫人思忖片刻：“說也有三千兩。”

    一年三千兩！程玉吃驚不已，能一口氣為三個花魁贖了。

    老夫人笑道：“這不算什麽，等我死了，我的東西都歸你，祖母的好東西多著呢。”

    程玉急道：“祖母長命百歲！”

    祖母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程玉卻不行，盼著在祖母麵前多盡孝。

    老夫人笑著孫的臉，神慈地打量著。

    “囡囡的臉看起來又了不，是不是用的我研製的東西？”

    程玉想說的也正是這件事。

    “不搽完那些東西，雪影不讓我走。祖母，以後能不能隻搽一兩樣？”

    “那可不行。”

    程玉不太理解：“以後我又不會親，不必取悅夫君，為何要這樣折騰？”

    老夫人道：“為的是自己看了賞心悅目，也為了祖母。”

    程玉眨了下眼睛，不太理解。

    老夫人笑道：“祖母在陵州時整日鼓搗這些東西，好不容易才研製出來的，囡囡若是不用，祖母便傷心了。”

    一聽這話，程玉立刻保證道：“以後我一定乖乖用香膏，一日用八次，絕對不讓祖母傷心。”

    老夫人笑得前仰後合。

    等祖母笑夠了，程玉這才開口：“祖母，我想問一個問題。”

    老夫人吹了吹茶盞上的浮沫，示意孫盡管講。

    程玉神神地湊近祖母，輕聲道：“我可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昨晚和今早，顧忌著爹娘在場，一直沒好意思問。

    老夫人淺啜一口，笑道：“你爹是個長的，後院裏一直沒有妾室，孩子也隻有你們兄妹兩個。”

    程玉頓時鬆了口氣，又問：“那信國公呢？”

    老夫人先表揚了的稱謂：“以後就這樣稱呼那個老不死的，千萬別祖父，他不配。”

    程玉訥訥道：“祖母，您小聲些。”

    老夫人不以為意，這才回答的問題。

    “是有幾個姨娘，但是我沒允許們生孩子，現在他都老的快死了，更不會生了。”

    程玉點點頭，沒想到信國公府的人口還簡單的。

    老夫人看看孫，那些事遲早都是要知道的，與其從旁人口中添油加醋地說出來，不如自己來講。

    “既然說到這個了，祖母給你講講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