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葉嬤嬤,程玉便抱著琵琶彈起了《十麵埋伏》。
這首樂曲大氣磅礴,彈得不算練,所以手總是遲疑著落在琴弦上,顯得分外滯。
不像危機四伏的戰場,反而像聒噪又無趣的酒局。
歎了口氣,王爺親口說喜歡聽《十麵埋伏》,彈得這麽一般,可怎麽討王爺歡心呢?
青荷給出主意:“夫人,要不換一首吧,您最擅長彈什麽?”
程玉垂下眼睛,自然是《春江花月夜》了,從十二歲到十五歲,彈過無數次,早已將曲譜爛於心。
雙手微,琴音流瀉,《春江花月夜》流淌起來,仿佛整間廂房都充斥著曼妙的流水聲。
彈著彈著,漸漸找回一些手,再彈《十麵埋伏》便像模像樣了。
日暮西沉之時,程玉抱著琵琶坐在貴妃榻上。
雖然已經接了這個結果,但是還是有些不自在,隻好盯著麵前的魚戲蓮葉間屏風細細欣賞。
青荷一會兒出去一趟,跑到第五趟的時候,終於氣籲籲道:“夫人,王爺進府了!”
程玉心裏一慌,不小心到琴弦,彈出一個不太悅耳的音調。
抿了抿,強自鎮定下來,落在琴弦上的手忽而變了個方向,彈起了《春江花月夜》。
若是彈王爺喜歡的那首,倒是顯得過於刻意了,要不著痕跡。
顧行舟剛進院子便聽到西廂房中傳來的曲調,聽得不太真切,反而更添了幾分朦朧的韻味。
他慢慢朝著西廂房走去。
青荷和丹櫻站在門外,見王爺過來,隻福了福,沒有開口說話。
顧行舟聽了一會兒才開口:“為何不進去服侍?”
兩人對視一眼,丹櫻謹慎答道:“夫人說彈琵琶的時候不喜旁人打擾。”
天快黑時,夫人什麽都沒說便將們趕出來了,們還一頭霧水呢。
顧行舟勾一笑,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退下吧。”
推開房門,繞過珠簾,背對著他的窈窕影坐在貴妃榻上,兀自彈得專注。
夕過窗牖撒下來,落在的周,鍍了一層暖融融的。
顧行舟專注地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坐在側。
程玉似有所,故意彈錯了一個音調,慢慢轉過臉來,驚訝道:“王爺怎麽來了!”
作勢起行禮,顧行舟按住,沉聲道:“繼續。”
程玉咬了下,輕聲說:“奴家想換個地方彈。”
“還記著本王那日說的話呢,”顧行舟笑道,“倒是為難你記掛了這麽久。”
程玉在心裏哼了一聲,他不也記著嗎?
昨晚忽然過來,不就是想在貴妃榻上這樣那樣嗎?今日又來,打的什麽主意人盡皆知。
但也不能說,微紅著臉偏過頭。
顧行舟攬住的腰肢,細細的吻落在頸間,隨口問:“怎麽不彈本王喜歡的曲子?”
程玉的呼吸都了,輕聲道:“奴家又不知道王爺會來。”
“說的也是,”顧行舟咬了下的瓣,目似火,“下次再彈吧。”
程玉聲道:“奴家、奴家現在便能彈……”
顧行舟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王爺先放開,”程玉掙紮道,“這樣怎麽彈?”
“既然不彈,那本王便繼續了。”
他的吻又落了下來,程玉“唔”了一聲,按了幾下琴弦便被迫中斷,曲不曲,調不調,隻得將琵琶小心擱在一旁,阻擋他四作的手。
貴妃榻上鋪著上好的碧青綢緞,不斷變皺,又變得平整,湖水般漾著,一圈圈永不消散的漣漪。
恍惚之間,程玉聽見顧行舟問:“你在房中放什麽屏風不好,怎麽偏要放魚水之歡,嗯?”
頓時怔住,不是魚戲蓮葉間嗎?
可看著看著,竟真覺得屏風像他說的那樣,變魚水之歡了。
月上枝頭,顧行舟給程玉喂了最後一次水,喊人進來添茶。
程玉快要睡著了,聞言不知哪來的力氣,扯過下的綢緞蓋在上。
青荷小心翼翼地提著茶壺進來,一眼都沒敢多看,但是鼻子卻聞見桃花香氣。
這味道自然悉,每每靠近夫人的時候都能聞見,出汗的時候會重一些,現在居然這麽濃鬱。
頓時不淡定了,添了茶之後飛快地走了出去。
都快一個時辰了,王爺可真能折騰, 就是可憐了夫人……
顧行舟一臉饜足地喝了盞茶,又給程玉倒了一盞,問:“還喝嗎?”
程玉了下瓣,輕輕點頭。
坐起來,綢緞掉落,上深深淺淺的痕跡頓時遮不住了。
顧行舟眸漸深,但是也知道自己有些索取無度了,緩緩移開視線。
程玉喝完了茶,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輕聲道:“多謝王爺。”
的嗓音有些沙啞,卻帶著幾分人的意,讓人聞之醉。
顧行舟挲著茶盞開口:“這架屏風著實不錯。”
程玉頓時想起方才的種種,臉上發燙,囁嚅道:“王爺若是喜歡,奴家便讓人搬到王府去,讓王爺日日欣賞。”
顧行舟聞言便是一笑,倒是好計謀,讓他看著屏風天天想著?
“本王就喜歡在這裏欣賞。”
程玉沒接話。
話題遲遲引不到想要的方向,琢磨著該如何開口,但是又擔心再不說的話,王爺又走了。
程玉索心一橫,直接說道:“王爺,奴家有個不之請。”
顧行舟把玩著的手,漫不經心地問:“什麽?”
程玉咬了下:“若是王爺不答應,便當奴家沒說過,好不好?”
顧行舟皺了下眉,若是平常有人敢和他這樣說話,他早就不耐煩了,但是方才好一陣耳鬢廝磨,他便耐著子應了一聲。
“說吧。”
程玉這才大著膽子說道:“奴家想去街上逛一逛,不知王爺可否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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