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門開了，司機下來后打開了后座的車門，做了個手勢示意上車。

姜嘉彌頓時張起來，著頭皮走上前，默默坐進去。

車門輕輕關上。

假裝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份僵持的沉默，“……爸。”

姜言東輕哼一聲，沒說話。

“爸——”把包扔開，抓著他的袖晃了晃。

“打住打住，你爸我年紀大了，經不起你這麼折騰，頭暈。”姜言東故作虛弱地捂了捂額頭，悄悄抬眼往旁邊瞥了一眼，又趕垂眸，擰眉頭。

姜嘉彌趕松手，十分沮喪地“噢”了一聲，又可憐兮兮地說：“那我給你按一下？”

父倆四目相對，都猝不及防地從對方臉上看出了表演的分。

姜言東臉上掛不住，迅速放下手坐直了，扯了扯領帶輕咳一聲，板著臉道：“怎麼，看見來接你的不是他，而是我，是不是很失？”

“怎麼會呢！”姜嘉彌毫無心理負擔地再次靠過去，笑得格外燦爛，“我真的超級驚喜超級開心，其他人怎麼能跟你比嘛，他來不來接我都無所謂。”

姜言東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又被他拼命了下去，臉上無于衷的神頓時變得格外僵，搖搖墜。

等他拿起手機時，滿臉的得意都已經掩飾不住了。

“聽見了吧？”他氣定神閑地對著手機說道。

姜嘉彌呆住。

“這都是應該的。”聽筒里傳來男人磁低沉的嗓音。

聞言，姜言東冷哼一聲掛斷電話，里念念有詞，“別以為上說的好聽就能過關，有些人就是表里不一，心里指不定怎麼想呢……”

“那個，爸，”干地笑了笑，“你剛才在跟周老師打電話？”

姜言東理直氣壯，“是啊，正好你上車了，我就沒來得及掛斷。”

沒來得及？這樣也行？

姜嘉彌哭笑不得，從不知道姜言東還有這麼稚跟孩子氣的一面。但又覺得他這麼做，或許恰恰證明他并沒有打算反對他們的事？

于是眨了眨眼，拐彎抹角地問：“那……我來之前你們在聊什麼呀？”

“你是想問我們下午聊了什麼吧？”

不吭聲，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看上去要多乖有多乖，極迷。

姜言東重重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窗外，想到了下午跟周敘深的談話容，以及梁荷跟他說的那些話。

他盤問得很細，連周敘深過往的史都刨究底了，問出來的結果還讓他意外的。

說實話，有這樣的家世，又于這個圈子里的人，沒幾個年紀輕輕就像周敘深一樣沉得住氣，又潔自好，寧缺毋濫。

當然，早幾年惟森的境并不像現在這麼好，所以他之前沒這個心思也很正常。

為人沒問題，能力、家世、樣貌也沒問題，但這也不代表他能在關系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而且他們年齡差了十歲，閱歷也差一大截，他心思比姜嘉彌深得多，這是最令人擔心的。

但姜言東也清楚，讓自己擔心的這些因素，并不足以讓自己去反對和阻撓。

更何況梁荷還對他說：“只是談而已，又不是就要結婚了，合則聚不合則散，兩個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當時聽見這麼說，他反而急了，“那怎麼行？難不周敘深還想隨便玩玩，不抱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剛就想著分開？那不行，要談就認真談。以前還有句話呢，不以結婚為目的的都是耍流.氓。”

“你這都是多陳舊的觀念了？反正我支持嘉彌多談幾個，別遇見一個就定終。”

“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哪兒說一定要定下來。要是不愿意，那就換，可周敘深他不能抱著這種心思。”

“這還差不多。”

“對兒和對外人，我從來都是兩套標準。”

于是說到最后，他反而自己把自己給說服了，為此還郁悶了好一會兒。

也不知道梁荷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最終讓他點頭的還是梁荷的提醒。

“長大了，我們老了，各自都會有新的生活重心。我們能給的，和需要我們給的勢必都會減。別忘了，我們都有了一段新的，也需要另一個人去、照顧。現在看來，周敘深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他很難形容自己聽見這段話時的心，總之他想了很多，也在反省自己。

有些事，他的確欠缺考慮。

“爸？”

見姜言東沉默良久，姜嘉彌忍不住出聲喊道。

姜言東回過神，不自覺地又嘆了口氣。

為了掩飾自己的傷，他沒好氣地開口埋怨道：“你說說你，竟然還先告訴你媽媽，然后你們一起來番轟炸我，搞得我是什麼心狠手辣的老頑固一樣。你要是喜歡他怎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還拉著他在我面前演戲，搞得我還以為你們真的不。”

“……怎麼就是我拉著他演戲，萬一是他拉著我演戲呢！”

“我還不了解你們？你別把什麼黑鍋都扔給他，按照他的子，絕對是一開始就會選擇像今天一樣坦白。”

姜嘉彌心已經在雀躍歡呼，表面上卻故意委屈地控訴：“爸，你怎麼替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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