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復明后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在想什麼?”
甄杳笑容僵住,默默放下筷子。
“或者我換個問的方式。”宋淥柏坐姿不變,眸漸深,“昨晚在浴室外面,你能看見,是不是。”
“我……我那個時候……”
“記得你早上答應我的。”他淡淡提醒。
早上答應他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從此以后對他都要說實話。
甄杳這才后知后覺這個承諾的威力有多大。雖然或許能繼續瞞說謊,但是突然并不想這樣。
“看到了。”
“看到多?”
“……我送藥進你房間的時候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撿了之后站起有點頭暈,突然就能看到了,不過時間很短。”
“也就是說,在我出來之前。”
窘迫地點點頭。
宋淥柏卻像并不意外似地,輕輕一抬下頜提醒,“先吃飯,趁熱。”
“你是那個時候發現的嗎?”訥訥。
他平靜地“嗯”了一聲。
“……好吧。”
“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宋淥柏勾,眉眼間只有一點淡淡的笑意,“恭喜你,杳杳。”
甄杳間發,拘束地笑了笑,“謝謝哥哥。”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后半餐還問了宋歷驍的事,但宋淥柏態度很冷淡,只說他會回潯城來把各種事善后。
飯后甄杳依言回房間睡午覺,然而卻并沒能睡著,以至于下午返程時又沒忍住在車上犯困。
一開始坐在副駕時是有些張的,這種張和失明時坐車不一樣,正一聲不吭地默默調節,搭在上的左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怕什麼。”開車的男人盯著前方,分神道。
甄杳臉“唰”地熱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宋淥柏收回手,才又慢慢冷靜。
怎麼總覺得,他在一點點地試探著自己的底線?假如沒底,那他就會不聲地得寸進尺。
除開最初這一下握手,后面宋淥柏沒再做什麼,才得以被困意拖進睡夢里。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醫院了,剛得到消息的宋延辭激萬分,忙前忙后地替安排好各項檢查后才給遠在澳洲的父母打去電話。
周惠直接喜極而泣,當即就決定買機票回國,也不再等到年前才回來了。
“回來?”等在診室外的宋淥柏驀地蹙眉。
宋延辭點頭,“是啊,他們很激,說是這麼重要的事必須得回來。”
過了會兒,周惠在微信群里發了消息:等檢查完,記得讓杳杳跟我們視頻!
宋延辭:好的。
宋歷驍:檢查?什麼檢查?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一直沒人回答他。
宋歷驍:我錯了……可是不能因為我做錯了事,你們就把杳杳的事瞞著我吧?
宋延辭:忘了告訴你,杳杳復明了。
宋歷驍:???什麼?!這麼大的事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這下徹底沒人再回復,他也等不及回復了,直接一通電話打給助理,讓對方幫自己再盡可能地買最早的機票。
……
當天傍晚,宋歷驍從外省趕了回來,周惠和宋畢則返回國的飛機上。
老宅,氣氛一度凝滯。
“對不起,杳杳,這件事真的怪我,是我喝醉了大意了,也沒提防他們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來制造話題和熱度。我已經讓律師起訴主辦方手腳的人了,網上那些七八糟的我也會理好,原諒我好不好?”
宋歷驍滿臉愧疚地半跪在沙發前,角有著可疑的淤青,看著雙手合十地誠懇道。說完還嫌不夠,又不停歇地接著說了一大堆的好話,一次次地道歉。
甄杳打量著風塵仆仆、一趕回來放下行李就跟自己道歉的青年,第一反應是他的外表跟記憶里的樣子比起來好像又了些。
正想說“我不怪你”,旁邊冷臉坐著的男人卻先一步開了口:“需要我提醒你?律師是我安排的,網上的言論也是我讓人清理的。”
宋歷驍訕訕地笑了笑,“哥,誰能比得上你人手的速度快,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嘛。”
甄杳見狀忙打圓場,先著頭皮一通好話謝宋淥柏,再接著對宋歷驍表示這事不怪他,搜腸刮肚地安兩人才避免了更低氣的場面。
不過宋淥柏的臉也并沒有好到哪兒去,給一種要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他絕對會給宋歷驍一拳的錯覺。
然而想到宋歷驍角的淤青,訕訕地抬手了鼻尖,覺得或許不是錯覺。
至于宋歷驍,也覺得今天自家大哥的眼神和表格外嚇人,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除了這件事外是不是還做了什麼別的不該做的事。
“絕沒有下次。”宋淥柏面無表地盯著他,半晌才沉聲一字一頓道,眼眸里的冷意與威嚴得人不過氣來。
宋歷驍的神難得格外嚴肅鄭重,“絕沒有下次。”
第二天,周惠和宋畢趕了回來。
看見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周惠眼圈當即又紅了,盡力維持優雅地背轉過抹了抹眼角,卻在甄杳一言不發地擁抱過來時前功盡棄。
兩人緒互相染,掉起眼淚來讓旁邊四個男人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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