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把叉盤放在手邊后就要離開,甄杳忽然靈一閃,趁著宋淥柏不在裝作無意地問:“小佳,今天淥柏哥哥系領帶了嗎?是不是灰的?”
“是灰的,小姐問這個是?”
“哦……沒什麼,是聆聆分不清人,今天問我系灰領帶的是誰來著。”
話音剛落,后廚房的方向突然傳來腳步聲。
“想知道怎麼不來問我。”
甄杳嚇了一跳,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僵地朝斜后方扭頭,“……淥柏哥哥,你,你怎麼在這里?!”
“喝水。”男人言簡意賅。伴隨著他說話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冰塊撞杯壁的聲音。
他嗓音似乎帶著一點不明顯的啞。
小佳抱著托盤輕手輕腳地離開。
“你們下午聊到我了?”
“啊?”甄杳張又心虛地搖頭,“沒有。”
“那為什麼問領帶?”
把剛才用來搪塞小佳的理由再說了一遍,宋淥柏沒再繼續問下去。
“淥柏哥哥,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甄杳剩下幾個字還沒說完,冷不防就被他打斷,“你很怕我?”
“啊?”只憋出一個字。
“你怕我。”他這回用的是肯定句。
甄杳下意識反駁:“沒——”
“每次只要我在,你就很張,”他打斷,仿佛聽不見的回答似的,兀自繼續問道,“為什麼?”
“我……”
“我是什麼洪水猛?”他又問,語氣發沉。
“……不是的。”艱難地訥訥道。
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尖銳地問這個問題?
正尷尬地僵持著沉默,男人忽然話鋒一轉,“爸媽他們沒給你買新服穿?”
“什麼?”甄杳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只見你穿過這一套服。”
“……”甄杳了邊,很肯定這是第一次穿的新子,難道說他是那種只會據分辨生服的直男嗎?“淥柏哥哥……”
“喜歡什麼?”他再次打斷。
甄杳一噎,茫然答道:“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反正現在看不見,不同的也沒什麼區別。
“知道了。”他淡淡道,一副篤定又從容的口吻。
他知道什麼了?
一頭霧水,還不知從何問起,就聽見宋淥柏自言自語似地道:“給我訂17歲小姑娘穿的服,各種都要,越多越好。不要買一模一樣的,不要款式簡單的,如果送來的像一片抹布,那你就不用再來公司了。”
“鞋包?”他聲音疑似困地略一停頓,“也要。”
“明天之一起送到老宅,越快越好。”
甄杳僵住了。
所以……他不是在自言自語,是在打電話?打電話讓人給買服?!
這種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像是宋淥柏會做出來的舉讓惶不安,整個人腦子都了漿糊。
“淥柏哥哥!”只能先急急忙忙拒絕,“不用給我買服,我服真的太多了,叔叔阿姨還有延辭哥哥他們都送了很多。”
“送了你怎麼會沒服穿?”
“大概只是因為服都是一個或者款式相近……并不是同一件。”
客廳里安靜兩秒。
“小小年紀,多穿鮮艷的不一樣的才好看。”
“可是——”
“能接他們的,不能接我的?”
“我不是——”
“給你就收下。”
“但——”
“不喜歡就扔了。”
“……”
甄杳只好放棄,干憋出一句,“……謝謝淥柏哥哥。”
太不對勁了,他怎麼就突然變得像一個“哥哥”?明明那天還冷冰冰讓別逞強,這幾天對也一直冷淡,一副生疏且不待見的模樣。
“以后都別名字了,聽著麻煩。”他旋即道,語氣非常自然,“聲哥哥聽聽。”
甄杳懵了。
周圍很安靜,他似乎在耐著子等喊。甄杳沒辦法,只能先順著他的意思,著頭皮開口:“……哥哥。”
兩個字喊得很艱難,普普通通的發音似乎都變得別扭。
話音剛落,宋淥柏微蹙的眉心舒展。
臉朝著這邊,頭發和眼睛的比一般人要淺,失焦的瞳仁像被關在冰層下的夕一樣剔又朦朧。
燈隨著轉頭的弧度在長發和眉眼間流瀉,照都變了糖似的金棕。
那一天指尖像細羽一樣掃過他掌骨與掌心的,還有帶著熱牛余溫與香氣的手指挲他臉的覺驀地又鮮明起來。
宋淥柏盯著幾秒,忽然直直抬起手落在頭頂,然后作生地了。一細的長發輕蹭過他掌心與五指,像小姑娘脆弱細膩的神經。
和幾個月前見到的一樣,還是瘦弱纖細得可憐。
他擰眉。
甄杳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自己的頭,本能地朝后瑟了一下,覆在頭頂的那只手頓時一停。
心里“咯噔”一聲,他卻什麼也沒說就把手收了回去。
他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還缺不缺別的。”
“不缺了,真的不缺了。”甄杳迫使自己暫時適應這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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