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夫人這話，杜學義的第一反應是，老夫人不能有孕是祖父那妾室，也就是他親祖母害的。

否則他想不出，老夫人對他們一家這樣惡毒的理由。

可他萬沒想到，此事會同先帝牽扯上。

“我與時大哥青梅竹馬長大，所有人都認定我會是他的妻，包括我和他。

他說想在世謀份作為，讓我等他，我心甘愿拒絕旁人的提親。

他揭竿起義，說大業未，暫不能娶我，我理解，沒毫怨言。

他行軍附近來看我，說戰爭兇險，或許那一日就丟了命，我便主爬了他的床，想給他留下香火，他不曾拒絕。

兩個月后，我發現自己有了孕，高高興興地給他去信，盼著他回信，可盼啊，盼啊，盼來的卻是他讓我落胎。

腹中孩兒已經五個月了，再等兩個月或許他就能活了，可他說生逢世也是苦了孩子，他說若敵軍知曉我和孩子的存在，他便多了肋。

我信了。

可我如何能想到，在我喝下落胎藥，痛得死去活來時，他正歡歡喜喜地同謝家議親，而我再也沒了做母親的資格。”

杜老夫人自嘲一笑，“烏巷謝家啊（架空書，不必深究），豈是我這種尋常出的子可比的，有了謝家的支持，他的大業才能更快實現。

我再次妥協了，做不給他助力的正妻，做他溫的側室，我也是愿的，可他竟將我嫁給你的祖父。

只因他的大業需要你祖父這樣驍勇善戰的將士，只因行軍歸家那次，與他同行的杜長遠看上了我。”

杜長遠是杜學義祖父的名諱。

衛清晏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此時也起了波瀾。

杜老夫人口中的先帝，與印象中賢明的君王，判若兩人。

是先帝善偽裝，還是杜老夫人撒謊？

杜學義臉沉，“你若不愿，可不嫁，且這一切與我家人有何干系？”

“你祖父當時亦同我說，若你不愿，可不嫁的。”杜老夫人凄涼一笑，“多虛偽，他若真不想我為難，就不該讓時大哥看出他對我的心思。

他明知我是時大哥的人，明知時大哥為了籠絡他，會將我讓給他。

我一個沒了貞潔的子，時大哥又不肯娶我，我還能嫁誰？我只能嫁他杜長遠。

嫁便嫁了，杜長遠那個糙漢也并非無可取之，知道我落胎傷了子，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便將妾室的孩子抱在我膝下。

夫君雖是大老，待我卻是極力細致，孩子雖不是我親生，卻也可乖巧，我再度認命了。

可，杜長遠這個短命鬼早早就死了，獨留我一人，看著他人夫妻恩，看著他人盡榮華，為天下最貴尊的人。

而我，卻了寡婦，還要替他養別人生下的孩子，憑什麼？

天下子眾多，他為何偏偏要看上我？

他毀了我，憑什麼他的子孫還能活得好好的。

若不是他，我已是后宮里尊貴的人，而不是安遠侯府里的老夫人。”

呵！

老夫人。

才三十出頭，就了安遠侯府的老夫人。

盡心帶大的孩子，翅膀剛，就想丟下去奔前程，怎甘心一次又一次被拋棄？一次又一次被辜負？

那便折了他的雙翼，讓他留在家中，好歹還保留著安遠侯府的爵位。

若他如他那個早死的爹般，早早戰死，安遠侯府連個繼承人都沒有，便什麼都沒有了。

蒼天對何其不公，只能自己謀劃。

“不要為你的惡毒找借口。”衛清晏冷漠看，“若可以，杜家祖父何嘗不想活著？何嘗不想看看他為之戰斗而得來的太平？

不過是你心中不平，覺得他早死，未能給你帶來更多的富貴罷了，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所以，你是誰？”杜老夫人看向衛清晏，“來侯府的目的又是什麼？”

衛清晏漆黑黑的眸子平靜的詭異，一字一句道，“替方氏沉冤之人。”

“方氏？”杜老夫人微怔，“竟是因為方氏之事，讓你們查出了旁的？”

怪不得下人說，邊的人被杜學義打了，原來是這樣。

如果沒有昏迷，有鎮著，杜學義怎敢的人，又怎會問出當年事。

不，若醒著，本不會讓這子進門。

衛清晏看穿心思，角勾起一抹嘲諷，“所以，我說你的報應到了，你謀害方氏，死后怨，怨氣纏上你，才會讓你昏迷。”

杜老夫人想到什麼，眼里有瞬間的驚恐，很快又淡了下來，“那先前府里死的那三人，是所為？”

“是，該到你了。”衛清晏看著杜老夫人后的黑氣，答得干脆。

若非杜老夫人有貴氣傍，郭嬤嬤跟在邊久了，沾了些貴氣，此時，他們也該沒命了。

杜老夫人笑了笑，一切了然于的樣子，“不，不能拿我怎樣，否則你們不會在這里，而你們，同樣不能對我做什麼。”

“殺人償命，你害我杜家多人，我會將你送，按大魏律置。”那副淡然的神，讓杜學義怒不可遏。

杜老夫人渾濁的眼里有得，“你不能報，若我被抓，我會將先帝負我，并用我籠絡下臣的事說出來，辱及先帝名聲，安遠侯府也得給我陪葬。

到時，滿京城的人還會知道，你杜學義的妹妹是個最下等的娼，你舍不得死后還被人嘲笑。

你也不能私下殺我，我死了，我娘家定會看我尸，屆時你弒殺祖母，大逆不道，同樣得給我陪葬。”

恢復從前慈和的神，“學義，祖母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個年頭，從前的事便讓它過去吧。

聽祖母的，娶玉兒為妻，生幾個兒子，算是替你祖父續了香火。

祖母向你保證，從前的恩怨到此為止，我再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我是有多蠢，還會再聽你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殺妻之恨，永無可能過去，小妹盡苦楚而死，此仇我若不報，怎配做兄長。”

杜家幾條人命，被這般輕描淡寫掀過去，杜學義怒到了極致。

他的手再度掐向老夫人的脖頸，“便是棄了這條命，我也要將你懲治于法。”

還未來得及用力的手，卻被衛清晏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