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佳寧早早就起了，還將作放的特別輕，生怕打擾到季明遠。殊不知在懷里人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怎麼醒啦？”許佳寧為他蓋被子，“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要去上課？”季明遠著頭發坐起來，“我給你準備早飯吧。”

許佳寧想說不用，但季明遠已經掀被下床了。于是也就沒再客氣，代了只用做份簡單的三明治后，就去了衛生間洗漱。

因為時間還算充裕，季明遠借著醒起床氣的功夫，將許佳寧的小窩打量了個遍。典型的研究生單公寓，各項功能分區都有，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間公寓是當時他跟一起布置的，住了一年之后，大部分仍保留原貌。雖擋不住太忙時留下的一凌，但勝在干凈溫馨。

季明遠隨手幫收拾了下，才邁步去了廚房。打開的冰箱稍稍觀察了下，眉頭就皺了起來。只見里面堆滿了如饅頭餃子泡面這樣的方便食品以及各種醬菜，而他一直代要吃的水果和蔬菜則只占了可憐的一層，且看上去都不怎麼新鮮。食？更別提了，都見不著影兒！季明遠看到這些，就大概明白過去幾天是怎麼過的了，頓時有些氣上涌。

“牛片在零度保鮮層，幫我加一塊那個，謝謝！”經過季明遠后的時候，看到他站著不，以為他找不到食材，許佳寧囑咐道。

季明遠沒吭聲，忍了一下，又忍了一下，終是沒忍住，回過頭道：“許佳寧，我在國是怎麼代你的？你看看你吃的都是些什麼？”

許佳寧一聽話音，就知道事不太妙了。立刻扎好頭發，走到冰箱邊，討好般地看著他：“之前有個論文要趕，懶得出門，所以生活就將就了些……”

“趕時間你就去食堂，來回不過半個小時，這都騰不出來？”瞪一眼，季明遠俯拉開冷凍層，不等他看清里面有什麼，一只素白的手飛快地了過來，從里面拿出一樣東西后，又迅速地將冰箱關住了。

“我買了！”怕季明遠再念叨自己這個，許佳寧舉起手里的東西，遞到了他面前。

季明遠低頭看了眼，見是盒五花，表微微緩轉。

“你做？”他挑眉問。

“你呀，你來了嘛。”許佳寧歪頭笑，一副諂樣。季明遠看在眼里，沒忍住，角泄出一笑意。

“這麼說，這是專門給我準備的？”接過，一邊在心里琢磨著用那種做法，季明遠一邊問道，“那我要不來了怎麼辦？”

“那我只好不吃了。”許佳寧挽住他胳膊道，“誰讓我總是做不好。”

許佳寧吃，但卻做不好。廚藝有限是一個，國賣的豬跟國還不太一樣，理不好會有腥味兒。

“賣慘。我吃不吃。”

話雖這樣說，但語氣早就和下來了。在許佳寧屁上輕拍了一下以示懲戒后，季明遠將五花放到一旁流理臺上留待解凍，又拿出蛋番茄生菜等食材來做三明治。

托季明遠的福，許佳寧吃了頓堪稱這幾日來最盛的飯。喝下最后一口牛，打量著季明遠的神，試探地問了句：“季老師，我中午回來能否吃到想念已久的季氏紅燒？”

“看我心。”季明遠著手道，“清理你冰箱里的速凍食品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許佳寧：“……”

許佳寧不敢再淘氣，吐下了舌頭，起收拾東西走人了。

雖然放了“狠話”，但季明遠哪里舍得著許佳寧呢。在走后沒多久，他簡單地吃過早飯后，就開始燉。兩個小時后，一鍋噴香四溢的紅燒出鍋了。那味道，毫不夸張的講，若是開著門的話，絕對能引來一堆人，不分國人和老外。

季明遠又將米飯燜上，等到他終于空下來喝杯咖啡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一點了。在國，此時正值凌晨，季明遠也覺到了一困乏。在喝完一杯黑咖后，他拿上外套準備起出去走走，順便接許佳寧下課。

雖然畢業已有五六個年頭，但因為各種學會議和國際項目，他每年也沒往這邊來，是以對這幾年來校園的變化并不覺陌生。甚至運氣好的話，偶爾還能遇上一個人。

這邊，季明遠剛到實驗室樓下，就聽見一個人在背后喊了聲“JI”，他疑心是在自己，回頭一看，果然是個人。學院里一個印度裔教授，曾經多次和他的博導合作項目，所以連帶著他跟他也很。

“Hi,Professor Saul.”季明遠跟他打招呼，“很高興見到你。”

Saul看到是他也是十分驚喜，回以同樣的問候后，他問：“你怎麼出現在這里，是有會議，或者項目？”

“都沒有。”季明遠笑笑，說，“我來看我的妻子，正在我們學院讀Phd（博士）。”

Saul顯然很驚訝：“你居然結婚了，是我知道的那位遲小姐嗎？”

Saul正在猶疑學院里有沒有遲颯這個人，就聽季明遠說：“不是。的名字許佳寧，您或許應該聽說過。”

Saul果然又挑了下眉：“是的，我知道。我給上過課，看過寫的論文，非常棒……”看著季明遠,Saul一臉的不敢相信，“我沒想到是你的妻子，也沒想到你居然會結婚。你才三十多歲，你還這麼年紀……”Saul是堅定的單主義者，同時他覺得像季明遠這樣優秀的男人也應該先專注于事業再考慮婚姻問題。

季明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帶點兒哲學意味的問題，思考了片刻后，說：“中國有個詞，世事難料。”

在解釋世事難料的時候，他用的是“life is full of uncertainties”，覺得欠妥。正在考慮有沒有更好的說法，Saul忽然哦了一聲，仿佛是恍悟了。

“祝福你。”他笑瞇瞇地說。

“謝謝。”

倆人又聊了片刻，約好了改天一起喝一杯之后，Saul匆匆離開了。而季明遠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世事難料”來形容他選擇和許佳寧結婚這件事，但在很久很久之前，最起碼在他踏上歸國飛機的那一刻，是絕對想不到生命里會出現這樣一個人。那時他以為，在和婚姻這件事上他已經拿到了最終劇本，卻不料在短短的兩年后，這一切又被全部推翻了。他被迫，開始了重建的過程。

是種什麼覺呢？憾、痛苦、神奇，或者妙？每一種都有，但每一種都不是全部。

季明遠也說不清了，他唯一知道的是，在這件事上，他做了最正確的決定。而這份幸運，也將一直持續下去。

“明遠！”前方許佳寧終于下課了，正小跑著向他奔來。

季明遠微微一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