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遠趕到西大校外的時候，就看見許佳寧又站在那里發呆。他沒好氣地冷哼了聲，快步走了過去。

其實許佳寧沒想別的，正在發愁該怎麼跟季明遠解釋，一抬頭看見人走了過來，愣了下，立馬堆出一個帶有幾分討好的笑容，迎上前喚他：“季老師……”

手不打笑臉人。許佳寧想。

果然，這一套對季明遠很奏效。本來他是攢了一肚子氣過來，很想好好說說的，但見許佳寧這模樣，又把到邊的話咽了回去。

“你啊。”他看著嘆了口氣，“一天天到底在想什麼！”沒忍住，用手推了一下。

一點也不疼。但許佳寧還是躲閃了下。此刻，可以說是腸子都悔青了。做什麼一聽去他家就那麼如臨大敵，不一定就代表這要發生什麼啊。而且，即便真要發生什麼，不也是先開的麼？說到底，還是太笨，而季明遠太聰明。稍微有點小心思，都瞞不過他。

“就是我自己在瞎想，你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吧。”

許佳寧很積極地想要把這頁揭過，但于季明遠而言，已經不太可能了。

其實在那晚之后，他也在想這件事。這件事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意義并非生理發泄，而是在促進。換句話說，這是促進倆人由量變到質變的一個結點。在得知許佳寧并不排斥之后，他就在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來突破這個結點，現在聽到又臨陣退的念頭，一時不免有些心復雜——他并不是今晚就非做這件事不可，讓他心發生變化的是許佳寧的態度——有所搖，就說明其實還沒準備好。

季明遠一時有很多話想說，但念在校門口人多口雜，他還是忍了下去，說：“上車吧，先去吃飯。”

許佳寧點點頭，問：“去哪兒？”

季明遠斜一眼：“你說呢？”

當然，是去他的家里。

*

上車之后，季明遠迅速調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開去。

因為彼此都有心事，剛坐上車的時候，倆人誰也沒有說話。許佳寧看了看季明遠。男人神平靜開車的樣子仿佛是已經消了氣，但知道，他的心多半不會太麗。心里又有些懊惱，許佳寧決定為自己解釋下。

“我沒有改主意。”說，“只是人類對可能面臨的疼痛所做出的一個本能退。這個本能，不我自意志的控制。”

這話說的有些繞。好在對象是季明遠，他——聽懂了。

季明遠有些啞然——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心頭有幾分失笑，之后，莫名松口氣。

“是上網查了麼？知道第一次會疼？”來了一個人流量比較大的路口，季明遠放慢車速，等行人過去的空檔，側過頭問許佳寧。

話既出口，許佳寧只能著頭皮跟他通下去。

“嗯……跟也聊了一些。”

行，可以。雖然把這樣一件親到難以描述的事當了學問題來討論有些奇怪，但這最起碼說明，是重視這件事的。季明遠已經很滿意了。

“是會難。”要不那晚提出來的時候可能這事兒就應該發生了，“但不可避免。”

“我只能說，我會盡力讓你不疼。”

許佳寧：“……”

不知道為什麼，許佳寧覺得如此鄭重其事地這件事做出保證，很是怪異。看把人都什麼樣了，可說到底，不就是狠狠心的事？

許佳寧深吸一口氣，看著季明遠，說：“做吧。”

見好一會兒不說話，季明遠還以為在醞釀著怎麼拒絕他，沒想到這就答應了，他神微怔。

“你想好了？”抑住心頭的跳，他問，“決定了的話，那就今晚。”

“就今晚。”許佳寧很堅決，“不要變！”

季明遠：“……”

季明遠看一副大義凜然仿若上斷頭臺的樣子，有片刻的無言。轉而，他輕哂了下，挑下眉頭，說：“先回家。”

*

這下，回家的車速要比先前快了不，一掃方才的心事重重，宛如一支離弦的箭，恨不得立刻到達目的地。

當然，吃飯的過場還是要走的。于是倆人照舊在門口的超市里選購了些食材，買單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拿了盒安全措施，丟進了購車里。這里面還有個小曲——因為靠展臺近，所以是許佳寧取過來放進車里的。季明遠瞥了眼，繞過，又換了一盒。面對疑的眼神，男人只給出兩個字的解釋：“小了。”

許佳寧：“……”行吧。

尷尬的時刻到這兒還沒結束，季明遠又取了瓶東西放了進來。這回許佳寧不問了，只是自己看。只見那瓶上印著很小很小的三個字——潤劑。

許佳寧：“……”蒼天！大地！

許佳寧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已經被這兩小樣東西打擊的所剩無幾了，好在之后季明遠再無作，倆人結了賬，立刻回了家。

*

到了此刻，已經沒有人記得最初的見面機了——不過是想一起吃頓飯。一旦沖破牢籠開始作威作福，幾乎無人可以幸免。

晚飯，在略顯倉促的氛圍中結束了。之后，倆人對坐著面面相覷。

“要不，我先去洗澡？”沉默片刻后，許佳寧小聲說。

“可以。”深吸口氣后，季明遠笑著說，“不過水不要調太燙，免得不舒服。”

許佳寧唔一聲，起就要離開。而季明遠也有所作了——打算趁這段時間收拾下碗筷。然而當他洗完一，不經意回頭一看的時候，發現許佳寧還站在那里。見他看過來，沖他傻笑了下。

季明遠覺心深最的那一塊被中了，他摘下手套，走過去，看著說：“怎麼了？”

許佳寧搖了搖頭，躊躇了下，卻又開口問他：“季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兒別扭？”要知道半年多之前，他還只是把當做一個學生，恨不得離遠遠的。然而現在，他們就要擁有親關系了。

“會。”季明遠想了想，老實回答，“所以更要有這個開始。在此之后，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許佳寧點了點頭，一臉十分相信他的樣子。季明遠看在眼里，覺得越發有趣。

“我跟你打個預防針，佳寧。”他忽然說，“在這件事上，我跟其他男人沒有任何區別。你以前各種神化化我就算了，在這事上不要給我扣任何帽子，聽見沒有？我不希正高興的時候聽見你心里頭濾鏡不斷震裂的聲音。”

許佳寧被他嚴肅的表逗樂了，笑了笑，說：“那我應該換上什麼濾鏡看你？”

季明遠假意思索了片刻，說：“越無恥，越好。”

許佳寧：“……”

竟有種提前被撥的覺，許佳寧渾打了個。

*

因為有季明遠這個提前的招呼在，許佳寧頓時又張了起來。這一張不要，洗完澡后就發現自己沒拿睡！

今晚這一切都是季明遠給準備的，進來之前心被他搞得的，于是就落了睡在外面。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許佳寧糾結了下，用巾包住頭，浴巾裹了子，將浴室的門打開了一線。鼓足了勇氣后，喊了季明遠一聲：“季…明遠，我睡忘拿了，能麻煩你給我送一下麼？”

最終，在“裹著浴巾穿過客廳去客房換睡”和“喊季明遠來給送服”這兩個選項中，許佳寧選擇了后者。不可否認，兩個選項都讓有主勾引季明遠的嫌疑。但相比前者，后者更面一些。最起碼拿到睡關門只是幾秒之的事，總比裹著浴巾公然在他面前晃過的好。此舉對而言，堪比公開刑了。

許佳寧在心里安著自己，沒多久就覺到頭頂落下一片影，一抬頭，季明遠已經走了過來。

*

收拾好碗筷后，季明遠也在主臥里沖了一下。相比許佳寧，他這個澡就洗得快多了，洗完之后在外面心猿意馬地等了半天，終于等到許佳寧有靜，卻是給他送睡。

換做任何其他一個人，季明遠都有理由懷疑們是故意的。唯獨對許佳寧這個憨子，他敢肯定，是真忘了。說不定一邊他的時候還一邊在心里頭懊惱呢。

季明遠隨手拿起睡就向浴室走去，快走近的時候，就看見浴室門從里面悄悄打開了，被巾包裹住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配上許佳寧那雙烏黑明亮的雙眸，看起來靈極了。季明遠特意放慢了腳步，熬了一會兒，才走到面前。

“想什麼呢，睡也能忘？”

“就……忘了。”

似乎也知道此舉充滿迷，許佳寧沒多解釋，就從里面出手夠睡。

季明遠幾乎已經過細長的胳膊看到那向下浴巾里的曲線了，但他什麼也沒說，笑看一眼，就將睡遞了過去。

許佳寧匆匆道了聲謝，就把門又關上了。

季明遠在閉合的門前站立片刻，輕吐一口氣，就坐了回去。

*

穿上了睡，似乎多了一層保障，許佳寧無比自然地從浴室里出來了。

季明遠仍坐在那里翻書。許佳寧以為他很有閑，殊不知他就是在那兒裝裝樣子。打從一出來，他的注意力就全不在書上了。

“季老師，我可以吹個頭麼？”許佳寧指指自己漉漉的頭發，問。因為沒有人在這間房里過過夜，自然不可能有干發帽這種東西。縱然先前用巾包過了，還是很。

又要吹頭。

季明遠簡直被人洗澡的繁瑣搞得快沒脾氣了，但他忍住了，微微一笑，說：“行。”

許佳寧笑一笑，又回了浴室。季明遠在外面等著，果然幾秒后，一陣風嘯聲響起，許佳寧開始吹頭了。

*

要說，這棟房子里是有中央空調的，季明遠洗完澡出來，也從冰箱里取了一瓶氣泡水來剛剛喝完。可不知為何，聽到吹風機響起的時候，他覺原本通過多重手段下去的燥熱，又在心口慢慢冒了頭。

季明遠立刻拿了一瓶礦泉水來喝，可不管用，抵不過那從浴室里吹來的風，將他心頭的火種吹的開始燎原。季明遠深吸口氣，放下礦泉水瓶，起朝浴室走去。

*

許佳寧依舊毫不知地在吹著頭。

跟在宿舍里用的那款不同，季明遠這里擺著的吹風機是某個品牌的最新款，據說特別好用，饒是這個一直追求價比的人用了都忍不住贊嘆。原本只想快快吹完了事，這會兒卻是有些了。吹到后面，微微瞇起了眼。等到再一睜開的時候，后突然多了個人。是季明遠。他過來了。

“季老師。”許佳寧有些懵地他一聲。

季明遠輕輕嗯了一聲。到了這兒，他不像方才在外面那般那麼燥了。跟鏡中的人對視一眼，他問：“吹好了麼？”

“快了。”許佳寧自己的發，答。

“那你繼續吹，我在這兒等你。”

許佳寧：“……”

許佳寧有些無語，又覺得這場景有些詭異。但什麼也沒說，舉起了吹風機繼續吹。風依然很舒適，但許佳寧卻不敢像季明遠沒來之前那樣放肆了，只是湊近發安靜地吹著，沒有再舉過頭頂肆意地晃。

季明遠也察覺到了的拘謹，笑一笑，他走上前，說：“我給你吹吧，你這樣夠不著后面，要吹到什麼時候？”

“不用……”

許佳寧立刻拒絕，可季明遠仗著高優勢，已經將吹風機從手里奪走了。一抬手，開后脖頸的發，就開始吹。

許佳寧頓時就覺上起了一層皮疙瘩，仿佛是過靜電一般，打了個。片刻，鎮定下來，輕咬住，由著他吹。

季明遠一開始還能耐著子給吹會兒，可沒多久，注意力就被別的吸過去了——是脖頸，那片雪白的，曾經讓他心悸過一瞬的后脖頸。

因為頭頂燈照的緣故，這片雪白比之前看到的時候更扎眼，季明遠一開始還能抵抗一會兒，但見頭發拂過那里的次數多了，就開始有些難耐。忍不住用手那里。

許佳寧哪里覺不到，一開始還容忍著他，見他越來越放肆，便輕擺著抗議了下。

“季老師……”

許佳寧回頭，輕喚了他一聲。這是要提醒他的意思，而季明遠一聽到的聲音，就立馬放下吹風機，攬住的腰，低頭埋首吻在了那片雪白上。

許佳寧渾打了個后，緩過后來，哭笑不得道：“還沒開始呀……”你怎麼就無恥上了？

季明遠哪里不懂的潛臺詞，又在那里流連了片刻，才終于騰出空來說：“已經夠久了……”

他說著，抬起頭，與鏡子里的許佳寧對視。一對男，相，面皆是緋紅。看著已然的，季明遠笑了下，說：“現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