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莊彥

小珂比許佳寧他們早到一個小時，下來放水的時候，看見一個背影像季明遠，想也沒想就上來打招呼了。等走進了才發現不對——他對面還坐著個孩兒，倆人貌似正要打啵？

小珂愣了幾秒神：“打擾了，你們繼續。”說完就要溜。

季明遠將他扯了回來：“哪兒去！”

小珂被迫扭轉了子，看著季明遠，憨笑訕笑傻笑各種笑。

“不好意思啊老季，打擾了打擾了。”

季明遠懶得理他，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了心中的燥。

小珂順勢看向許佳寧，這一看不要，眼睛差點兒瞪眶。

“老季，這不，這不……”他指著許佳寧，“這不”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見季明遠一副坦坦然的樣子，他一咬牙，拉起他就往外走。

“老季，那姑娘不是你學生麼？”在酒吧外，小珂急赤白臉地問。

“誰跟你說的？”季明遠站在馬路牙子上，低頭看他。

“自己啊，那回在禹城，自己說你帶過兩個月。”

季明遠哦一聲，“帶過。”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帶是帶了，但有個“過”字，說明已經是過去時了。

小珂一噎：“一日為師終為父啊！”

季明遠：“那我以前給你上過那麼多疏導課也沒見你把我當你們家老爺子。”

小珂：“……我X！”他了句，不太敢相信地看了季明遠一眼。

季明遠沒忍住，笑了。

“行了，不是多大的事兒。我現在不帶了，也不教書了，沒關系的。”

這倒也是。可聽上去很驚悚啊，那麼乖一學生……

小珂看季明遠的眼神變了，充滿了對他老牛吃草的鄙視，“行，老季，牛還是你牛。”

季明遠不以為然：“趕滾進去。”

*

再回到酒吧里時，小珂頗有點兒別扭地跟許佳寧道了個歉。

許佳寧這會兒覺臉都快燒了，從小珂出現之后沒說過一句話，此刻聽他有模有樣地跟道歉，更是如坐針氈。

“沒事，沒事的。”

低低說了一句，許佳寧端起水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異狀。

小珂見狀，可憐地向季明遠求助。

季明遠瞪了他一眼，原本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氛圍，但想了想，問許佳寧：“還想喝麼？不想喝的話，咱們就走。”

許佳寧求之不得呢，立刻點頭答應拿起包恨不得馬上就走。季明遠見狀，來侍應生買單。

小珂還想跟許佳寧聊幾句呢，打聽點八卦幕什麼的，見倆人要走，急了：“怎麼就要走了，再喝兩杯啊……”

季明遠沒理他，付完了賬才說：“回樓上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喝吧，走時記得代駕。”

小珂：“……”

小珂又看向許佳寧，奈何姑娘本不理他，禮貌一笑，就躲到季明遠一側再也不看他了。他再想拉，被季明遠一眼瞪了回來。小珂無語，等人走遠了才想起來有件事忘記跟季明遠說了。

“哎，老季，遲颯姐回來了，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跟你見一面！”頓了下，“……現在這況，你倆還有必要見麼……”

*

酒吧外。因為喝了酒，季明遠也了個代駕。不過十分鐘，一個年輕小伙過來了，接過車鑰匙，麻利地上了車。

因為還尷尬著，回去的一路，倆人都沒怎麼說話。等到了酒店門口，車停穩好一會兒了，季明遠看向一旁的許佳寧，說：“到了，下車吧。”

許佳寧嗯一聲，就去開車門。只是剛一抬手，另外那只手就被季明遠給握住了。

“今晚，嚇著你了？”車里沒開燈，借著酒店出來的，季明遠低聲問。

許佳寧搖了搖頭。

“沒有，就是……有點尷尬。”許佳寧實話實說。

季明遠笑了：“尷尬，是有點兒。但更多，是憾。你想，多好一機會。”

許佳寧：“……”臉又開始發燙，許佳寧忍不住瞪季明遠一眼，那意思是您老快別說了，沒見只差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麼！

季明遠笑意更盛：“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說件事。”

許佳寧：“什麼事？”不信到這會兒了，他還能有正經事跟說。

確實不是多正經的事，但也沒有很不正經。

“今天開會前老姜給我了個風，說過兩天開完會會組織大家進山里玩兩天，想去麼？”

老姜，正是部委的姜部長。燕城周邊有不風景秀的山，到了夏天，那里正是避暑的好去。本來之前開項目啟會的時候部里就有過組織大家過去玩一圈的打算，奈何項目趕得急就作罷。這次各項目組辛苦一圈回來，此事又重新提上日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大家放松放松。

“可以不去麼？”許佳寧問。

“可以。”季明遠答，“你要不想進山，我們可以找個別的地方放松放松。”

我們……這個詞讓許佳寧猶豫了。

“還是去山里吧。”小許同學答。

季教授果然有些憾地樣子：“那就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許佳寧：“……噗！”

一路上的尷尬到這會兒終于沒了，許佳寧看著季明遠的眼神有了一點點變化，盈盈笑意中，溶著一點。

季明遠的神也微微變了，握著的手緩緩收：“真的不打算繼續了麼？”他說，“這里燈暗，應該看不見。”

許佳寧：“……”不了謝謝！

*

之后兩天，會議依舊在繼續。在這期間，許佳寧沒再跟季明遠出去玩過，而季明遠也收斂了許多。

老實說，許佳寧從沒想過，跟季明遠在一起會是這樣一個覺。以為他還會是以前那個季老師，不會有什麼改變。然而他們畢竟是在談，且是在一定的基礎上談這份。有多人能在這種況下，還保持著最初那個冷靜自矜的模樣呢？說到底，都是俗人罷了。許佳寧一開始還覺得自己適應不了這樣的季明遠，過了幾招才知道，其實也暗自沉浸在其中。

兩天后，會議結束，部委的領導果然提出進山的安排，與會眾人都紛紛響應。

去的是燕城北郊的雀嶺山。這座山雖然在燕城周邊的一眾名山中算不得風景最，但因為古樹眾多，兼有湖區分布，所以到了夏季很是涼爽。趁現在還未到暑假，游客還不算多，可以讓眾人過去兩天。

出發的時間定在周六，許佳寧一早就起來收拾東西訂早餐，不要忙自己的，還要兼顧林。好在，小公主同志知道輕重，全程很是配合。然而就在倆人快要下樓的時候，林發現自己來例假了，這讓和許佳寧不由面面相覷。

“這怎麼辦？”林呆呆地問。

“你難不難，還能走麼？”許佳寧關切地問。

現在倒不是很難，但就怕進了山以后沒法控制……林想了想那個場面，有些頭疼地說：“要不我跟柯老師請個假，不去算了？”反正本也對爬山不怎麼興趣。

許佳寧想了想，覺得以林的氣脾氣，最好也還是留在酒店里。可是，只有一個人——

“要不我也留下來陪你？”許佳寧說。

“不要！你要是不去了，那季老師怎麼辦？”

林心里很清楚，季老師一個本地人，都不知去過多次雀嶺山了。這次依然答應前往，肯定是為了小佳寧。可不能當這個電燈泡。

“你去你去，我沒事的，別管我！”林把往外推。

許佳寧也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拋下季明遠，于是囑咐了再囑咐，給林泡好一整保溫杯紅糖水，才匆匆拿起自己的東西，下了樓。

*

到時時間還早，大車上只有幾個人。許佳寧找了一個不前不后的位置，剛坐下，就看見季明遠上了車。

因為要進山，他穿了一淺灰的休閑運裝，腳踩一雙白一腳蹬，整個人看上去極是年輕。許佳寧只看他一眼，臉就有些紅。

季明遠也一眼就看見了許佳寧。孩兒穿了一件白polo衫，頭上戴了一個淺灰的漁夫帽，上輕點脂，抱著書包四下張的樣子，極其乖巧。沒有過多猶豫，季明遠徑直向走了過去。

“林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下來？”

“不舒服，跟柯老師請假說不去了，留在酒店休息。”

“哦？”季明遠眉頭一挑，挨著坐了下來，“那我坐在這里沒問題吧？”

許佳寧：“……你都做了。”

一臉無語又無奈地看著他。季明遠笑笑，將手提包放到一側，與許佳寧并著肩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柯璟上來了，看見季明遠時與他笑著打招呼。待看清里面坐著的是許佳寧時，表略有訝異，但很快恢復平靜，笑一笑，坐在了距離兩人三排之遠的位置。

*

待人到齊之后，八點整，大準時出發。

作為常年暈車的選手，許佳寧提前備好了暈車藥。然而許是心好加大寬敞的緣故，并沒有特別難。從上車始就神清氣爽的，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聽著車眾人暢聊，倒也非常愜意。

雖然跟季明遠坐在一起，但整趟車程中，倆人說的并不多。這就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默契，在沒人的時候可以肆意親，但需要保持距離的時候又不會覺得太刻意。若近若遠，若即若離，在某些況下，倒也是件頗為的事。

因為坐得近，倒也給了許佳寧暗中觀察季明遠的機會。發現這人真的稱得上兩副面孔——面對是一副，面對別人又是一副。面對的時候，是嚴肅中帶著幾分活潑，正經中夾雜著幾分有趣。然而面對別人，則又是悉的那個季教授了——有禮又疏遠，自矜又從容。這樣的落差，讓許佳寧心中有種的快和喜悅。

*

將近十點的時候，眾人順利抵達了雀嶺山。依序下車后，去售票口買票。

為為數不多的士，許佳寧和柯璟等到了照顧，可以在一旁涼等著，為眾人照看行李。

就在項目組眾人買票的時候，又有一輛大車開了過來停在一旁，上面印著一個公司名，疑似是公司團建。許佳寧沒有多瞧，一邊回復著林的消息，一邊等著他們買票回來。就在這時，聽見有個男人打面前經過的時候喊了一聲。很清晰的兩個字，無論如何也不會聽錯。

“莊彥！”

許佳寧心神一震，抬起頭，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