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寧愣了好一會兒神，仿佛才聽明白他的意思。臉瞬間紅滿，攥著床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明遠耐心等待了片刻，見實在說不出話來，忽然也生出許多慨。輕嘆一口氣，他拉過一把椅子，在病床邊坐了下來。

“我知道，說這句話有些突然。之前說過，想等復查結果出來之后，再由你做決定。可后來我想了想，實在不必如此麻煩。”

“當然，我不是說那個結果不重要。復查我依舊會做，檢查也已經會拿給你看。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把關系確定下來。”

季明遠說著，抬眸看了看許佳寧，“決定權依舊在你。你可以拒絕我，無論任何時候。”

許佳寧：“……”

許佳寧的心一時非常復雜，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季老師，我理解你是要負責任，怕我擔風險。但決定我要不要答應你的，從來都不是那一紙結果……”

說著，怕季明遠不信，抬起頭，非常誠懇地與他對視。

季明遠有些，微微一笑，他說：“那是什麼呢？你能不能告訴我？”

許佳寧又沉默片刻，仿佛終于鼓起了勇氣，問季明遠：“季老師，你今晚……是什麼刺激了麼？”否則怎麼會突然跟說這種話？

是的，事到如今，已經不意外季明遠會向表白了。他喜歡這件事，已經非常清楚。只是不過才隔了幾天，他才剛冷靜地提出等復查完由做決定，怎麼現在又突然把日程提前了？莫非，是因為今晚的事刺激到他，讓他覺得要保護自己，呵護自己什麼的？

許佳寧知道自己這樣想有些自作多，但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原因啊！

許佳寧小心翼翼地紅著臉看著季明遠。

季明遠當然明白許佳寧在想什麼，一時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以來都能做到相當冷靜？”他平靜問道，果然看見許佳寧出一個有些意外的表，仿佛是在問：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不是手。既然不是手，又怎麼能做到一直冷靜？”季明遠說，“其實我有的時候會很混，尤其是當你表現的異于往常的時候，我會被你牽著走。我說過，不要神化我，因為我就是一個平凡人，會有七六，會有焦慮不安。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我并不通的領域。”

“我無法接自己的狼狽，我想過如何擺這個現狀，最后的答案就是，跟你在一起。”

眼睛鎖著許佳寧，季明遠定定地說出那三個字，停頓片刻，又問：“所以佳寧，你會答應我麼？”

許佳寧又是許久沒有說話，哪怕答案已經停在邊。

“季老師，跟我在一起，真的會讓你開心嗎？”輕聲問道，語氣有些許的不確定。

“我想會的。”季明遠聲道，“這幾天來，只要我們好好相，我都會覺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許佳寧眼眶一下子熱了。

“季老師，不是我不答應你，也不是我要吊著你，我只是不確定，不確定自己能否給你帶來快樂。”許佳寧啞著聲音說，“我說過，我還有很多事沒告訴你，那些事可能會讓你生氣，甚至可能會讓你對我失，我——”

“我知道。”季明遠打斷的話，“可我們畢竟生活在現實而非話里，不可能指著一個happyending過后等待著我們的就永遠是快樂。兩個人在一起，迎接幸福固然要，但做好共同面對困難的準備，也同樣重要。”

“佳寧，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已經做好了。”

許佳寧：“……”

許佳寧忽然就很想哭，想把心中一切抑的緒宣泄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忍住了，面對著季明遠，出一個再明不過的笑。

“好，我答應你。”許佳寧說。

縱使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但幸福降臨，季明遠還是有一刻的愣怔。然而許佳寧已經主向他靠近，手抱住了他。那溫暖的，和不停歇跳的心跳聲是如此真實，季明遠回神，也牢牢地反抱住了。

*

擁抱了片刻后，兩人冷靜下來，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

“季老師，我真的沒事，今晚要不回酒店吧？”許佳寧說。

季明遠看著這個剛答應做自己朋友的人，思索了幾秒說：“不行。”

許佳寧：“……”行吧，做朋友也并沒有什麼特權。

*

這一晚，許佳寧在醫院病房里，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季明遠告訴說，曹彬被抓到了，在昨天夜里兩點。

聽到這一消息，許佳寧出神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看著季明遠，微微一笑。出神并非是為了曹彬到可惜，而是為這世界上能有一個人活的如此失敗而唏噓。尤其是，這一切還都是是他自己導致的。從今往后，他是好是壞都與無關了。當然，以前也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這個小意外，兩人不得不延遲返回林城的時間。一方面是為了許佳寧恢復，另一方面是為了配合警方做調查筆錄。

筆錄的時間安排在事發生過后的第三天，前后持續時間不過一小時。結束之后，齊警親自送出門，不忘表揚在此次抓捕曹彬的行中做出的貢獻。老實說，許佳寧尷尬的，覺得自己除了添外什麼也沒做，沒想到最后還撈到一頓表揚。

“不能這樣說。”齊警笑著安，“要沒你那通電話，我們還沒法那麼準的鎖定他。后續在抓捕的過程中，也是你為我們指明了方向，這些都很重要。本來我還想請你吃頓飯以示，奈何不出時間。還好你老師說了，他會代我們來獎勵你。”笑著示意了下季明遠。

許佳寧：“……”

許佳寧看了眼季明遠，見他笑著沒說什麼，又移開了視線。

又聊了幾句之后，倆人告別齊警，離開了分局。今天，禹城一改連續幾日的暑熱，下起來中雨。為防淋雨，季明遠提前好了車，倆人一從分局出來，就上了出租。

“季老師，聽說那晚，你們為了找我，翻了大半個禹城的監控？”

這是方才在里面齊警告訴的，許佳寧上車后醞釀了好久，才有勇氣問出來。

“不然呢，總得把你找到，麻煩點兒就麻煩點兒吧。”

季明遠說的很不在乎，許佳寧心里卻很。不管是不是必須的吧，就是很。

“我們什麼時候回林城？”許佳寧又問。

“你恢復好了嗎？”季明遠看著，反問道。

“好了，一點兒事也沒了。”生怕他不信似的，許佳寧邊說還邊非常用力地點頭。

季明遠失笑：“傻。”頓了下，“那就這兩天吧，我盡快訂票。”

“好。”

此時，窗外的雨又下大了一些。許佳寧不由過窗戶，觀賞著城市雨景。季明遠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實在等不到開口問，心里頭難免難耐。剛齊警的話聽到哪里去了，說了他會代他獎勵，居然都一點兒也不好奇？腦袋怎麼想的？

“快到晚上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實在沒忍住，也不想忍了，季明遠干脆問道。

“還好，不覺得太。”許佳寧說，“昨晚在酒店餐廳吃的那個生煎包不錯，今晚還想嘗嘗看。”

季明遠：“……”

“我聽說離酒店不遠有家主題餐廳不錯，想不想去嘗嘗？”季明遠忍住敲腦殼的沖，問。

許佳寧一聽就想婉拒，不想他浪費錢請自己吃飯。但幸好，開口之前，看了季明遠一眼。男人眼里，寫滿了你敢拒絕一個試試看。

許佳寧：“……”

許佳寧語塞幾秒，忽然有些懂了：“那就去嘗嘗？”

語氣非常之不確定，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勉強。季明遠臉又綠了，看著的眼神更加深沉。

學霸小許同學覺自己仿佛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難題，有些糾結：“正確答案，到底是要不要去呀？”

說完這話，都覺有些委屈了。怎麼吃個飯能這麼難呢？

季明遠也想知道為什麼請人吃個飯會這麼難，他沒忍住，賞額頭一個栗。

“許佳寧，我早晚要被你氣死。”

許佳寧：“……不是你問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嗎？”所以就答了呀。

“是我問的不錯，但現在我們關系不同了，所以你以為我說的吃飯就只是吃飯麼小許同學？”那約會啊，傻妞！

許佳寧哪里還有不懂的，早在他說要被自己氣死那一刻，就明白過來了。此時見他有苦說不出的樣子，不由笑了。

“酒店餐廳就不能約會了麼？”忍著笑，裝作十分不解地問道。

季明遠：“……趣啊，姑娘。”額頭，無奈瞪。

許佳寧徹底笑開了，在他恨鐵不鋼眼神的注目下，點頭道：“好，就去你說的那家吧。”

*

出租車一路暢行，兩人很快趕到了季明遠說的那家私房菜館。時間不算早了，但幸好今天雨天出門的人不多，倆人沒等多久，就順利地排到了位置。

“請您點餐。”

服務生將點單用的pad給了季明遠，男人不接，示意他給許佳寧。

許佳寧正在打量菜館的部設計和布置，見pad遞來，有些不解地看著季明遠。

“季老師？”

“既是獎勵你的，肯定要你來點。”

許佳寧：“……可我不知道什麼好吃。”

“按照你的口味來，你點什麼我吃什麼。”季明遠說著遞過一杯茶來，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

許佳寧忽然就有種被蠱的覺，匆匆地接過pad，開始點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