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塔的逃走與那些烏沒有關係。」
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沒有理會黃花貍繞圈子的話,非常直白的指出:「——你應該知道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的老師!」
花貓慢吞吞的挪下窗檯,坐在書桌上,尾盤在爪前,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我看的很清楚,那小姑娘剖開了老師的肚皮,再次掙扎著活了下來……老師終究還是那個老師,能讓自己學生活下來的老師。」
姚教授看著眼前這隻耍無賴的貓,頗為無語的出了煙斗,沒給煙鍋里塞煙,就那麼空的吧嗒了兩下。
半晌,他才悶聲開口道:「——上次托馬斯綁架他的時候,從他上取了一些,這件事學校相關檔案里都有記錄。」
教授沒有明確話中提及的『他』是誰。
但花貓卻很清楚。
「所以嘞?」
「所以,他什麼時候回來?」老姚終於不再遮掩,非常明確的詢問:「往小的說,不管托馬斯還是尼基塔,與他的因果牽扯都很深,按照我們一般理規則,類似的案子給強關聯的人解決的可能最高。往大的說,他帶走了邊緣學院的巨神兵……」
「不是還給你們留了一架嗎?」
黃花貍頓時有些不樂意了:「蒙特利亞現在一天二十四小時執勤,哪個傳奇還能比他敬業?就邊緣學院那大貓小貓兩三隻的模樣,需要兩個傳奇級別的巨神兵守護嗎?再者說,鼠老頭兒現在況應該穩定了吧?以祂跟科爾瑪那小丫頭的關係,還有祂那兩個眷屬的定位,讓祂看護邊緣學院很合理吧?」
「鼠仙人的事是鼠仙人的事,巨神兵的事是巨神兵的事,不能混為一談。」
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堅持道:「不管學校需不需要,太一都是屬於邊緣的……這是毫無疑問的。任憑他一個人在外面闖,晚上睡不著覺的不是你,而是我們!你應該知道外面現在有多麼危險……」
黃花貍扯了扯耳朵。
「抱歉,」它很有禮貌的打斷教授的話,了鬍鬚:「糾正一點,我晚上很睡覺……因為我都是白天睡覺的。」
「我們討論的是什麼時候睡覺的問題嗎?」老姚終於有些暴躁了,雖然他知道這隻貓很難打道,卻不知難纏到這種地步——畢竟以前有先生做主,花貓些許的神經質大家只會一笑而過,但現在到跟這隻貓去商量某些事,所有人都到了十分的棘手。
「總覺你在想一些非常失禮的事呢。」
黃花貍瞇了眼,面不善的盯著面前的院長大人,警告道:「別以為老頭兒現在不管事了,我就好欺負……我現在也是傳奇了!嗯,準確說,是『又』!我現在又是傳奇了!」
這不算什麼。
姚教授輕輕吸了一口氣。
倘若這貓還是大巫師階的存在,今天他就不會客客氣氣上門,而是直接拎著它的頂花皮,把它捉去辦公室問話了。
「所以,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姚教授把剛剛吸進去的那口氣嘆了出來:「有句老話說的好,如果你必須吞下一條鼻涕蟲,最好不要盯著它看太久……不管是邊緣學院還是有關部門,都在等著他……我希你能轉達一下學校的態度,讓他不要有畏難的緒。很多事,開始很難,開始了就不難了。」
「如果是我,不管難不難,我都不會去吃鼻涕蟲的。」黃花貍嘟囔著,幅度很小的搖了搖頭:「另外,你為什麼覺得他是畏難?」
「嗯?那他為什麼躲著我們?」
「你為什麼覺得他是在躲你們?」
黃花貍反問著,翹著尾,沿著桌邊施施然踱著步子:「你也是傳奇了,應該知道,在做出判斷前,就給某個人或者某件事下定義,是不明智的。因為你的定義——或者可以稱之為『標籤』——會影響你的判斷與決策。在鎚子眼中,看什麼都是釘子。
譬如烏,當你認定它是黑巫師團,它做的每件事都是非法與需要打擊的;當你認定它只是一小簇態度激進的巫師在小規模聚會,它的任何選擇都是值得商榷的。」
老姚耐心的聽完這些廢話。
沒有被花貓拐帶進其他話題。
「所以,他沒有躲著我們?」他皺了眉,習慣的把那隻空的煙斗又塞進裡,吧嗒了兩下。
「他很忙的……老頭兒給他留了一大堆課後作業,每天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功夫跟你們玩兒捉迷藏?」
「他可以向學校申請支援吶?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為什麼?」
黃花貍翻了個白眼,頗為氣的拍了拍自己口:「——為了讓他為無可指摘的繼承人,必須讓他自己做一些事,也必須讓他有個人指摘的前輩,替他承擔七八糟的力。我大概就是起這個作用的——畢竟,誰會真的去責怪一隻貓呢?」
老姚終於意識到自己煙斗是空的。
他帶著幾分煩躁,給煙鍋里塞滿煙,點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呋——
「……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他鍥而不捨的第三次重複了這個問題。
花貓也非常頑固的繼續打著太極:「——老頭兒說過一句話,我們看問題的時候,不要急於做出判斷,因為很多事都在發展變化中,或許你判斷的一瞬間,它恰好是量變到質變的一瞬間,所以要等等看,用狩獵的戰略語來說,就是要『緩進而急戰』……這個思路用在當下再合適不過了。或許他下一秒鐘就會敲響書店的門回來,這種事,誰知道呢?」
話音未落。
咔嚓。
書店裡突然響起一個細微的、清脆的聲音。
兩位傳奇齊齊抬頭,循聲去,很容易就發現聲音出現的地方——那是幾步開外的一個書架上,一顆狀似玻璃的明小球側面,出現了一條細長的裂。
一綠從那條細裡出,影影綽綽,讓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