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再跑了多久,眼前的營門燈火通明,正在修建之中,圍欄和城寨的木頭白皮綠茬,油漆嶄新,顯然是剛擴充的軍隊。
“這地方……”時書跳下馬,烏泱泱上萬人,正在這城寨中連夜籍上冊,分配營寨和軍隊,公務人員脣發白,手拿著兵薄扯長了脖子喊。
“姓名!”
“年齡!”
“籍貫!”
時書見許多士兵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一派懶散混賬作派,撓撓頭髮抓抓後背,還有人說笑,和常年訓練的士兵不同,果然是剛招募來的新兵。
“他們是什麼人?”
謝無熾:“永安和部府招募來的士兵。”
“哦——”時書剛說完,猛的想到什麼,“謝無熾,永安府和部府歸義,那你豈不是既佔領了土地,還擴充了軍隊?”
“自然,”謝無熾眼下冰涼,“兩府的民軍,土匪,義軍,全吸納擴充爲了北軍的隊伍。”
——朝廷急急忙忙派人來搶功,再更換兵馬都監,還有那個大驚失的太監,一切頓時彰顯明確!
時書腦子裡珠子連了串,後背發涼:“難怪你完全不等東都來的人,率先把這件事給辦了!簡直就是天才!”
謝無熾走到他後:“國丈從東都來,這些人就歸東都。他們沒來,得歸我。趁早混編隊伍,直到除了我,誰也指揮不這一羣人。”
軍隊,有了軍隊就有了話語權。
“分化旻人部除了能減流,還能擴充軍隊。一箭雙鵰……”
時書佩服地東張西,韓田抄著一把大刀正維持秩序,邊走邊罵:“都正經兒點!沒骨沒皮的東西,你在山裡我還能慣著你,現在到了軍營,全都給我拿出樣子來!”
時書看他忙碌,沒再打招呼和謝無熾離開了這裡。再往前,時書注意力突然被不遠明亮的燈火吸引!
時書:“怎麼還有新的營寨在搭建?”
時書走近仔細看,眼見揹負弓弩,漆皮弓,檀弓,腰上懸掛著彎刀,角紮在腰帶裡,耳珠上戴著玉石的耳環,野十足,正有人趕著好幾大隻牛羊往營寨裡跑,喊著:“讓開讓開!謝將軍讓人送來的!犒勞咱們!”
“接進來接進來!”
“這小羊羔子著呢!香噴噴的。”
那人大力把牛羊往裡趕,有將領大笑著走上前來,竟然直接掏出匕首將羊皮劃開,割下一條淋淋的塞到裡,在火中嚼著,脣角沾宛如厲鬼。
竟然是一支旻人的軍隊!
時書:“……這都能吃下去?!旻兵,你從哪兒搞來的?他們投降,把旻人的軍隊都給你了?”
謝無熾:“嗯。旻人中也有許多部落,這幾支屬於亞汗部,在旻人中因私仇被整族追殺,很多年輕人願投靠我們。就和宙池王攜來的旻兵一起編了新的隊伍。”
時書:“這也太……”
太恐怖了。
旻人軍隊的戰鬥力極其強悍,出了名的能打,景人則更弱勢,是謝無熾北軍的銳鐵騎打贏了他們,可不代表旻人實力弱。現在,最銳和次銳的鐵騎,全在謝無熾麾下。
幾千銳騎兵,便能攻破城池,屠戮山河,殺人如麻,徹底踏碎人的尊嚴,把人命像豬狗一樣衝碎。而這樣的銳鐵騎,謝無熾竟就有十萬!
幾十萬兵馬,只聽謝無熾一人調令,任何人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只有碎骨。
時書和謝無熾走這支旻人組的軍隊,被一個聚集的人羣中心吸引,起碼有幾十個人圍在那,那人正在講故事,紅滿面:“謝將軍說了,從此以後給我們羊駿馬,草原和山巒,打仗贏了就什麼都有,大家安安心心待在這兒,爲謝將軍賣命,以後咱們都好!”
有人狐疑:“這謝將軍不是個景人?我聽打仗的叔叔說,這謝將軍殺咱們人可狠了,當時在狁州……”
“別胡說八道!”這人被狠瞪了一眼,“哪裡的話!謝將軍是謝將軍,景皇帝是景皇帝,謝將軍對咱們友善,跟其他人不一樣。謝將軍可比那景皇帝威嚴得多了!”
人羣霎時安靜。
這人紅滿面:“喂喂喂!所以,都看我!聽我說,你們還不知道嗎?謝將軍和計都大神乃是同一日誕辰!這是什麼含義?謝將軍,說不定是天神之子——”
“……”
時書頭皮發麻:“謝無熾,你——”
想控制這麼多軍隊,如臂使手如手使指,非常難,旻兵更是出了名的野難馴,謝無熾竟然也早早想到這一點,對他們進行文化上的侵!
“我之耳目舌,這只是其中的一個。輿論陣地不可失,以後許多地方都得派上用場。”謝無熾眉眼平靜,像說一件無關要的事,“回去了。”
夜漆黑,時書看完這一路的營寨,走在返程的路上,腦海中惦記那站在高搖脣鼓舌的人。
微涼的風吹起時書白皙的額頭,時書道:“現在……民混編仇軍,旻軍,控鶴軍,你有三支軍隊可用。”
謝無熾吸納了於灰地帶的仇軍和旻軍,這在其他人眼中大逆不道,沒人敢做。這兩支部隊的能力卻相當驚人。
時書佩服謝無熾在統籌和戰略上的卓越、理和強大的控能力,這朝廷上下數千萬人,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不世之功,天縱之才……雖然和謝無熾朝夕相,早已經模糊,但時書也經常被他強悍的能力所驚訝。
“當初在相南寺的禪房睡在一張牀上,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時書在夜中想著,“我現在,天天在屯田所幹活,而謝無熾有已經是顰怒之間,伏百萬流千里。天道一樣降臨給衆人威福,懲罰,生殺予奪,任憑喜好。”
太恐怖了。
太有實力了。
你邊的人,坐擁幾十萬雄兵,可以像撣去塵埃一樣,輕易將人命死。
人和人的差距比狗……
夜風清涼,時書一路臥槽的心難以平復。回到中軍帳早是夜深人靜,時書渾寒冷,往院子裡蹬蹬蹬地跑,進門剛洗漱完,後就被有力的手臂給抱住。
時書剛擡頭,小被手臂繞過去轉了個方向,整個人頓時被抱在懷裡,手指抓住魚鱗細鎧外的裳,還沒說話就被抵在了屏風上。
時書先聞到一些腥氣,悍烈的北方寒風拂過戰場的氣味,再然後是十分灼熱的溫,霎時消去了涼意,好像被一堵溫暖的空間包裹。
時書後腦抵著屏風的木橫樑,輕輕了聲氣,被覆著細繭的指腹住下頜,側頭,脣舌瞬間被濡溼的溫暖攫取。
帶著急躁悍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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