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區深夜草叢中時不時聽見蟬鳴蛙，不知名的疾走之聲。在這裡，離了以往在大景的安全，有了幾分危機四伏之。

似乎隨時會進行夜間的大逃亡。

時書不覺笑道：“那我們扯平了~不過我們好像一直都在路上。接下來繼續往前走吧。”

“好。”

時書不解：“謝無熾，怎麼了很疼嗎”

謝無熾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傷的緣故，有些冷，但看他的目還算溫。

時書覺得他似乎不太對勁，但問不出來，只好枕在他膝上，距離那刺青的圖案極近，仔細看圖案每一筆的刻畫，瘢痕錯的紋路。

……

清晨，雪白的過窗櫺灑在廂房。時書睜開眼，一片雪白日頭，灰塵漫舞。

時書猛地跳下牀，意識到這是在哪兒，跑到門口時，腳步一頓。

明淨的院落裡，一襲月白的袍，謝無熾單手拿著一本書，正坐在一把竹椅當中，清晨的不暖不燥，正好照在他的上，一旁葉片繁茂的瓜架，恰好擋住了線對眼睛的直。

“謝無熾起牀多久了怎麼我每次起牀都比他晚一起牀就看書，這是什麼神人”時書正想著，辛濱從田壟間揹著籮筐過來，放下半擔的書，半擔子的柴米油鹽，其中還有驅蚊蟲的藥草。

時書：“辛濱又是什麼時候起牀的都跑了一趟市集了。”

眼見辛濱手腳麻利：“大人，這半箱是永安府最盛行的書籍，有農事，兵書，時論，策書，筆墨紙硯，還有些記載著民俗風的志怪書，小人跑了府最大的市場買來。"

“這一筐是當地的特產食，新奇玩意兒，給二公子買的。”

時書笑嘻嘻走到下去，眉眼漆黑，臉照的雪白：“辛大哥，忙啊”

不遠護衛將服等東西送來。謝無熾將手裡的書放到一旁的小桌：“青司的人到了，都聯絡到了嗎"

青司，是謝無熾組建的特務機構，專門負責刺探報，與軍隊的斥候不完全相同。“聯絡到了，分佈在北旻五大王，正將書信地寄送過來。”

謝無熾：“派他們到北旻各遊歷已久，查看橋樑，據點，山脈，城池等位置，也該有所回信了。"

謝無熾翻看起書來：“你去山裡砍幾水竹，一丈五以上高。”

辛濱雖不解，但道：“是。”

時書到一旁坐下，問：“砍竹子幹什麼”“到河邊轉一圈。”謝無熾查看了書卷，站起，“弄些河鮮來給你做飯。”

辛濱心中有些驚愕，他雖武功高強，心如鐵，但對這位謝都統制只有畏懼敬重之。他的家命、榮華富貴、價值權勢全繫於謝無熾一，儘管到信任，偶爾能說幾句話，但他一直恭恭敬敬，作爲他的心腹，可最知道謝都統制是什麼人。

謝無熾是典型的掌權者，表面平淡，實則城府深沉，心狠手辣，機關巧無不算盡!菩薩外貌，魔王心腸。

跟了他快兩年，唯獨見他對這個親弟弟如此。不是…….親弟弟。

辛濱也早聽說，有些王公貴族有些畸形的家族關係，當然他也不好猜測。

時書停留在謝無熾看的書上：“怎麼這麼多書要看”

謝無熾：“多看書，許多信息和規則都在書裡，雖然不是全部，但至能有所依據，奏對得當，不那麼容易被人騙。看書很好，能看到更遠的世界。"

時書：“我看不了，我只會跑。”

見辛濱去砍竹子，時書道：“我也去。”

辛濱爲難：“二公子。”看謝無熾的臉。

謝無熾從來不阻止：“走吧，一起。”

“大人也去”辛濱工作力又大了：“是。”

一片荒蕪的村落，樹葉間結著蛛，拂開花花草草，三個人在草莽的田坎間往前走。這座山幾乎什麼都生長著，時書仔細看地裡，經常發現枯葉下的蘑菇，據說再走不遠又是另一種植被和氣候，指不定多有意思。

砍下了竹子，辛濱抗在肩頭返程。時書突然看到一棵很高的李子樹，也許是野生的，立在田邊。問：“你們想嚐嚐嗎”

辛濱：“二公子想吃稍等，末將這就去摘。”“不用不用。”時書說。

辛濱只眨了下眼，就看見他們二公子，在樹前比劃了一下，開始爬樹，三兩下竄到樹梢的濃蔭裡去，手撇了墜著野李子的樹枝往下扔：“吃吃吃，還要嗎哪裡的長得最大”

辛濱："………二公子!"

吵吵嚷嚷，一片歡聲笑語。

碧樹蔭下，謝無熾一襲長袍站著，稍微瞇起眼，擡頭著濃蔭裡坐在樹枝上的人。

辛濱哪敢接李子，在樹下接人，侷促不安。

謝無熾：“不用張，我和弟弟年失怙，一直住在山野寺廟中漁樵耕讀，打草種田，許多年的景，他很擅長爬樹。"

時書心想謝無熾又在打什麼誑語。

辛濱：“原來如此，是末將擔憂了。”

真親兄弟啊，從小一起住在寺裡，親手養大，沒見過其他施主，所以變這樣了麼“夠了嗎”往下扔了許多。

時書再爬到頂上摘了一串果實最甜的，牙口叼著樹枝下樹，跑到謝無熾跟前，把李子遞給了他：“給你。”

下，時書的臉十足的年之氣，好像散發著瑩瑩的來。謝無熾接到手裡，心下十分寬容，心想，養孩子果然要放縱他的天。

不過，接下來的一路，時書見樹就爬，遇果就摘，辛濱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大人啊大人!這——"

這個是真大聖。

“……”

謝無熾手裡的樹枝快拿不下，安靜片刻，道：“算了，隨他去吧。”

辛濱：“… …”

時書終於爬累了，回到庭院坐著歇息了會兒，看辛濱將水竹的枝葉剃去，裝上魚線魚鉤。他走到角落裡去，取出一鋤頭挖土，翻找蚯蚓。

滿滿小半罐子，便浩浩到溪流旁去，找了個位置放下小馬紮。照在整片河域上，水草亮

晶晶的，蘆葦隨風飄。時書正在看河面上的漩渦，謝無熾則坐在一旁翻看書籍。

秀麗，夏風徐徐。辛濱蹲在一旁，聽見人爲的鳥鳴聲，回了寺廟。時書盯久了河面，便坐到謝無熾旁，瞟一眼他看的書，把洗乾淨的李子湊到他脣邊。

謝無熾："我不吃，除了正餐我不吃東西。"

時書發現這句話很耳，好像聽過三遍了：“這次真記住了。”

時書坐著看魚，回想起從相南寺走過來這一路，以及流放路上，難得和謝無熾有如此安閒舒適的時間：“我倆還沒釣過魚呢。”

“高興的話，能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我和他們見上一面，商議了大計。”謝無熾指尖按著書翻了頁，一邊回他的話：“中午想吃什麼”

“你釣魚，我釣螃蟹。你吃魚，我吃螃蟹。”

謝無熾讀書時專注，指間夾著一隻墨筆標記劃線。時書在他旁邊呆了一會兒，跑到河裡去，到翻開石頭螃蟹和小龍蝦，捉到的就放進簍子裡。

旻族史詩，五大王變革，瞭解一個國家的文化背景，瞭解對方的思維模式，家族勢力分佈，甚至聞野史。當然，許多東西書裡不會記載，甚至會文過飾非曲筆矯飾，但經驗富的人，一眼便能認出哪裡在藏……謝無熾看了許久後放下書擡起眼來，到河流下的淺灘。

時書正弓著腰，蹲守在一塊石頭附近，似乎在逮其中的大螃蟹，一不。

“譁!”等螃蟹頭後，時書手就秒。

謝無熾垂眼，時書捉到螃蟹下意識擡頭往謝無熾在的地方張，沒想到和他對上目，拎著籠子爬了上來。

時書：“我捉了好多，中午夠吃了。不過螃蟹紅燒好還是清蒸好還是燒湯這好像是普通螃蟹，不是大閘蟹。"

謝無熾道：“不知道爲什麼,一看見你就想。”

時書還在嘀咕：“還捉到幾隻生崽的母螃蟹，都放回去了——不是”

不是

“…… …”

""

時書左右瞟了一眼，這時候，偶爾路過一些村人。時書：“哥，你幹什麼呢”

謝無熾：“魚也釣了兩尾，夠吃了。回去。”

“……

回去幹什麼不用說，時書：“哥，之前還說過的，不能白日宣。”“這句話是你記錯了，我說的是白天不能關門。”時書拎起竹簍，和他往院子回去：“不是。”

辛濱與其他暗衛聯絡回來時，正看見兩道影並肩而行，一道穿著月白長袍，姿高挑雅正，另一道將挽在膝蓋，出白淨的小，一臉笑容，俊清雋。

謝無熾簡單一個字：“說。”

辛濱把話往肚子裡一咽：“沒什麼事，來陪大人釣魚。”

謝無熾示意他可以走了，辛濱這就走了。回到院子裡，將魚和螃蟹倒水盆中，看魚兒游來游去。

大門一關，窗戶一合。時書坐在牀上，見謝無熾關了廂房門，走過來的時候，解起上的繫帶和襟，掛到一旁的架上。

如果換現代，這解的便是西裝和手錶。時書拿了本書裝作掃兩眼，裝不下去放到旁邊，回過神

來已經被抱上了坐著。脣上吻落了下來。

……

片刻之後，大門敞開，時書走了出來，坐在院子裡看謝無熾煮飯。

辛濱終於再了過來：“大人，元觀那邊來了消息，隔壁龍山上的天威道人，也是一直樹立著景人旗號的那支土匪，願意跟咱們起兵。據說，一聽見這個消息，高興得大哭一場。"

辛濱有些容：“狂飲三杯，南而拜，淚流滿臉，說家裡人終於來接他們回去了!”

“永安府是大景故土，也是這羣人的家園。”謝無熾在案板上將螃蟹洗乾淨，掰開剔去腮部，“當年和議割讓永安、大盛、垂陀，等於直接放棄了這羣百姓，將他們拱手讓給異族人做奴隸。”

“飾太平，貪圖樂，歌舞昇平國泰民安。東都皇宮如此作爲，是對百姓的背叛。”試想，自己的祖國和議，將自己割讓爲別國人，還是侵國，這誰能忍!

多人自盡，多人南逃。

而其他將領，事不關己，誰真正爲百姓、爲天下憂

“嚓”再將螃蟹切兩半，謝無熾道：“他們寧死不當旻人，寧願到山裡當土匪，所以，這羣人最真心實意依附故國，一聽咱們有意向，便積極主靠攏。多兵馬"

辛濱道：“兵力有三千，加上家眷，怕有上萬人呢!”

謝無熾：“送一萬兩銀票過去，多加卹，改日約這天威道人，我要親自見他。”“是。”辛濱轉離開。

謝無熾將螃蟹放鍋裡，煮著湯。

時書看過一些電視劇，知道謝無熾此刻在幹什麼,進行敵後策反工作。如果謝無熾不來，去見這個天威道人的便是自己。

時書走到棚戶底下，幫忙洗魚兒，忽然之間，聽到天上“咔嚓!”一聲打了個悶雷。這裡八月的天氣，忽晴忽雨，天頂上聚集起烏沉沉的墨雲，閃電在其中翻。

時書問：“除了真心想回故土的人，這些人裡面，也有藉機發財的嗎”

謝無熾：“一定有。”

時書：“謝無熾，你什麼人都不怕。”

“進行巨大的變革，什麼人都要聯合起來，有真心實意的人，也有投機倒把的人。”謝無熾將螃蟹湯盛到碗裡，再放到一旁的蒸籠裡保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