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曾經想過，如果沒有遇到周俊偉，他是不是就會為一個正常人，過著正常的生活呢？

但是他發現，沒有這種可能。正因為他是不正常的，所以才會和周俊偉在那個地獄般的行為矯治室相遇。

在章明拿著刀追了他爸爸幾條街之后，他被上了很多標簽“網癮年”、“反社會人格”、“不孝子”、“社會敗類”，然后他就被送進了那個行為矯治學校。

他就是在那里遇到周俊偉的。

周俊偉是那麼與眾不同，其他人都是被送來戒網癮、戒賭或者是戒暴力行為，他們或多或危害過家庭和社會，只有周俊偉是被送來矯正他的取向。他看起來毫無危害。

在那個年代，大家對同的接度很低。所以周俊偉被孤立了。大家都害怕被周俊偉喜歡上，為另一個同。

周俊偉是個很不討喜的人，連那些治療師也不喜歡他。因為對他的治療毫無果，無論他們怎麼電擊周俊偉，都沒有任何矯治果。

章明很不解，明明只要周俊偉說一句他以后不會再喜歡男人了，或者對那些男照片表現出惡心嘔吐，那些人就會停止對他進行電擊。但是周俊偉卻一直不肯屈服。

有天章明被安排去打掃治療室，他在地板上看到了周俊偉，他的發白，哪怕已經停止了電擊很久，他的依舊在抖。他很痛苦。

章明忍不住問道：“周俊偉，你為什麼不假裝你已經被治好了呢？”

“因為我的大腦是自由的，我有自由上任何人，任何事。”周俊偉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沒有人能剝奪我人的權利。我不能對他們投降。”

章明覺得周俊偉很有意思。他看起來那麼瘦小，意志力卻那麼強大。

“這不是投降，這是策略。我們假裝被治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我們會被上‘正常人’的標簽。”章明提醒他。

“出去了之后呢？我們繼續假裝嗎？要裝多久呢如果一直裝下去，我們是不是算被他們治好了呢那我們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章明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傻了。他沒那麼聰明，從來不會去想那些復雜的問題。

“周俊偉，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我會懷疑，我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已經被治好了。”章明突然想起，他已經很多天沒有過電腦了。他看到電腦就會覺得惡心。

周俊偉認出了章明，他是學校有名的問題學生，據說他為了要錢上網拿著刀追著他的爸爸滿大街跑。周俊偉有點怕他。

“周俊偉，你在教室里解剖了一只兔子，你膽子應該很大，為什麼看到我會害怕？”

“我沒有解剖那只兔子。是陳遠安解剖的，他好奇兔子的臟是不是跟生書上畫的一樣。我不想讓他被當變態，我就替他頂鍋了。我很喜歡小，我不會傷害它們。其實我很想去園工作，我覺得的世界會比較單純。但我爸爸不會同意的，他想讓我為醫生。”

“誒，謠言就是那麼恐怖。你也聽過我的謠言吧。但那也是假的。我拿刀追著我爸爸跑是因為我看到他帶人回家，在我家。我氣不過，就拿著刀追他。有時候我真想砍死他。

后來，我爸覺得真相會讓他很沒面子，他就造謠說我是為了網費追殺他。我努力澄清了，但沒人相信我，包括我媽。他們都覺得我是個沉迷網絡游戲的爛人。很搞笑吧”

章明繼續說道：“我的網癮也是假的。我不是去網吧玩游戲，我是去學習電腦技的。我長大以后想要為一名黑客。但是我考不上大學，我只能去網吧自己學習。我想以后都活在網絡世界里，真實的世界太復雜，太沒意思了。”

周俊偉有些意外地看著章明，他突然覺得他們似乎是同類。因為格孤僻，所以大家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們。明明他們什麼也沒做錯。

“周俊偉，你當我的朋友吧，我好像沒什麼朋友。”

“可以。章明，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章明在這個矯治學校待得舒坦的，他本來就沒有網癮，而且他擅長偽裝，只要那些心理專家一對他進行治療，他就嘔吐或表現出痛苦，這樣他們很快就會結束對他的治療。

他們對章明的治療果很滿意。

周俊偉卻沒那麼幸運了。治療師們幾乎把所有方法都用上了，但他們仍然沒辦法改變周俊偉的認知。周俊偉依舊會對男的照片興趣，他也依舊會說自己喜歡男人。

周俊偉不想假裝自己被治好了。他沒有病，不需要被治好。

“看來，要拿出我們的殺手锏了。”章明聽到那些治療師惡狠狠地說，“進了我們這里，就沒有矯治不了的行為。”

章明制定了一個逃離矯治學校的計劃，他甚至畫了地圖，并且去辦公室走了校長的金表和屜里的所有現金。他打算晚上帶著周俊偉逃離這里。

但是他晚了一步。

那晚周俊偉被帶走了，章明不知道那些人對周俊偉做了什麼，周俊偉也不肯說。周俊偉的額頭上多了一道疤，從那天起，周俊偉變了，他不再喜歡男人，當然他也不喜歡人。他不會喜歡任何人，任何事。

周俊偉終于被治好了，但他似乎失去了。

他記得所有事，記得章明是他的朋友，記得他的父母，甚至記得他過陳遠安，但是他不知道是什麼覺，他沒辦法驗到，他甚至回憶不起。

后來，章明痊愈離開那個矯治學校，他父母不想管他，他就自己去打零工，有一天沒一天地混著。但是他再也不電腦，也忘記了他想要為黑客的夢想。

混了幾年后，他去了園工作，他記得周俊偉喜歡，但是周俊偉現在沒辦法喜歡任何東西了，章明覺得自己可以替他去喜歡。

章明離開不久后，周俊偉也痊愈了。他的父母很欣，他的兒子終于變正常了，而且比以前討喜很多。周俊偉可以很冷靜地面對任何事，他也會說出一些大人聽的話。他終于學會了章明說的偽裝。

他在新的學校學習，他學習績很好，考上了不錯的大學。他一開始按照父親的安排，選擇了臨床醫學專業，但是他見到那些腥的場景就會嘔吐不止，他沒辦法完解剖課的課程。

于是他選擇了轉專業。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學什麼專業，因為他不喜歡任何事。但他想起了章明，他唯一的朋友。他記得章明想要當黑客，但是章明不喜歡電腦了。周俊偉覺得，那就學計算機好了。

周俊偉沒辦法喜歡任何東西，但是他還記得自己喜歡過。那天他去園看，回憶著記憶中對的覺，然后他就再次遇到了章明。

章明他變了很多，他了園的訓導員，他跟同事們相得很好，一點也看不到當時那個翳年的樣子。周俊偉覺得好的，章明了大家眼里的正常人。

章明見到他，非常開心。哪怕章明現在有很多朋友，但是他依舊最在乎周俊偉。

他們重新聯系上后，章明頻繁地找他。會跟他一起去做很多事。

后來章明告訴他，他上了他。

周俊偉很困，他不知道是什麼覺。他以前不在乎能不能到，但現在他突然想知道那是什麼覺了。

他開始看大量的電影，看小說，會跑到大街上去看約會，甚至會去窺發生親關系。他很想知道什麼是。

但是他越看越困。他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的表，肢語言，加速的心跳……這些跟有關的東西都是不穩定。

后來他終于找到了答案。人的大腦是一切的源，如果要想看到的樣子，只能通過觀察人的大腦。

于是他設計了一個游戲。他設置危險境，導放大的，然后觀察他們的大腦有什麼變化。

一開始他以社會學實驗的名義，招募了一大批參與了這個游戲。他收集了很多對的腦電數據。但是在游戲過程中，那些非常不嚴肅，他們并不尊重他的游戲。反而進行各種嘲諷和調侃。

他決定，他要提升這個游戲的沉浸式驗。

他選中的第一對，結婚了好多年。章明說他們很相。一開始他是不打算殺害他們的，但是他們在做他的游戲時，表現讓他很不滿意。

他們那麼相，但是在做游戲的過程中，他們為了搶奪活下去的機會，卻互相攻擊，把這些年對人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直接用他設置的最高等級強度的電電死了他們。

后來，周俊偉又好奇同的會是什麼樣的。

周俊偉本來想找一對男同。但觀察了很久之后，他發現大多數男同者都沒有固定伴，他們更在乎的似乎不是需求。

后來周俊偉在去園的路上，遇到了一對同人。們看起來很相。但那也只是看起來。

張雅文愿意為對方犧牲，把選擇權給了對方；田馨卻為了搶奪活命的機會，選擇電擊死對方。

原來也可以是單方面的。

就像章明對他那樣。

周俊偉用刀捅死了田馨。殺害了們之后，周俊偉停止了自己的瘋狂行。他覺得自己看到的并不好，他不想再看了。也許，不到也不是什麼憾的事。

后來，陳遠安要結婚了，他跟他道歉，說年時傷害了周俊偉，希他能夠原諒他。

周俊偉又記起了他喜歡過陳遠安。

他又想要玩那個游戲了。

章明很他，愿意為他做任何事。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很不好，尸埋得太淺了，又遇上了暴雨的沖刷，警方很快發現了尸。

周俊偉其實不害怕被警方抓住。當他在學校再次看到沐眠的時候，他覺得，他還想再玩一次那個游戲。

他以前在學校見過沐眠，是沈老師的妹妹，一個自閉癥患者。他知道也是個大腦殘缺的人，他以為會跟他一樣，無法到任何。

再次見到沐眠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錯了。跟方警一起來的學校。他們之間的互，讓他想起了看過的那些電影。

原來自閉癥患者也能擁有啊。

他很想看看沐眠的會是什麼樣子。

當看到方警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換沐眠的生命時，他有點羨慕沐眠，為什麼可以擁有

這時，他聽到章明對他說:“周俊偉，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你去死。”

周俊偉想起來了，他好像也擁有，只是他不到。如果他可以喜歡上什麼的話，他想，他會上章明的。

但他不可能上任何人。

所以，章明也只是他用來殺人的工。

被關進監獄那天，章明最后一次見到了周俊偉。

如果可以，章明想要回到周俊偉被帶走的前一天。他會帶著周俊偉逃離那個矯治學校，隨便去哪里都可以，周俊偉可以喜歡任何人，任何事。

那時候的周俊偉會喜歡章明的，他們會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