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靖轉頭揚手就要給李卿落一掌，曲氏想也沒想就撲上前護住。

“老爺！落兒，落兒不過是傷心極了，是無心說這些話的……”

曲氏告訴自己，是不想李卿落被打出個好歹來。

畢竟落兒是還要嫁到曲家去的。

李朝靖憤怒的甩下手，瞪著李卿落：“你當真是無法無天，眼里究竟還有沒有尊卑之序！？”

“我是你的親父，你口無遮攔狂言中傷，若今日不是看在你祖母病重的份兒上，我一定打死你這個忤逆之！”

李卿落將曲氏拉開。

盯著李朝靖一字一句：“有本事，你便打來。我罵你，可有罵錯？”

“祖母在將軍府中毒，眼下病重危急，你不想著查清真相，不想辦法去進宮請醫回來給祖母醫治，如此就讓一個你們的狗子斷定祖母命，我豈能服你！？”

“今日有我李卿落在此，你休想得逞！”

裴老夫人默默流下淚來。

“落兒……祖母沒有白疼你一場……”

李朝靖聽到母親竟然還能說話，頓時心中一驚。

他再次撲上前，眼底還真有一驚喜。

“母親！？您真的還能說話？”

江大夫急忙道：“快！老夫人這是回返照啊！”

李朝靖趕握住裴老夫人的雙手，臉上寫著急切：“不！母親，我是靖兒啊，落兒說得對，兒子要趕去請醫，馬上就去！”

“母親，您可有什麼話要先說？靖兒都聽著呢。”

曲氏也趨上前。

“母親，您有何事，都可代。兒媳與老爺，定會謹遵聽話，也會照顧好落兒的……”

李恪川也跟著往前湊：“祖母，川兒就在這兒……”

裴老夫人掙扎著想要起。

李朝靖連忙手去攙扶，眼里的真切這一刻瞧著，倒不像是作假。

裴老夫人好不容易半起，巍巍的抬起手來，費盡全力氣卻是狠狠甩了李朝靖一個耳！

“啪——”

一聲脆響，屋外都聽到了。

李朝靖：“母、母親？”

裴老夫人：“你就如此不得我去死嗎！！？好歹我也是十月懷胎生下的你，當年要不是為了救你爹，我豈會狠心將你丟下！？”

“這些年你被一個小娘給徹底養歪，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

“你無無義，刻薄寡，連自己的親兒親生母親都不能付出一真心，我真恨不得當初生下你，就先將你給掐死！！”

“你想聽我說什麼？還想要我的什麼！？”

“李朝靖，你給我滾出去！！”

李朝靖一幢跪在地上：“我……娘……”

他眼里翻涌著復雜的緒，好似這一刻還真被親娘給罵醒了幾分。

但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豈能回頭？

就在李朝靖準備狠心再一把時，屋外突地又是一陣哭嚎——

“母親——！！”

“祖母——嗚嗚嗚……”

“母親，兒子兒媳們來送你們——”

是二三房的人都來了！！？

他們怎麼敢在這時候都冒出來！？

原來是剛剛混之際，李卿落讓鄧嬤嬤見機行事，鄧嬤嬤眼看攔不住李朝靖一家子，就干脆去把二三房的人都拱了過來。

二三房的人早就覺得今晚氣氛不對頭。

原本都還在觀，結果鄧嬤嬤一喊，說老夫人要不行了，二三房的人這哪還坐的住？

甚至婁姨娘和柳姨娘都跑了過來，在屋外‘嗚嗚’的哭著。

李朝靖的臉當場一黑。

“不許他們進來！”

李朝靖一聲低喝，可這滿院子都是裴老夫人的人，們又怎麼可能聽李朝靖的話？

即便他是家主。

可嬤嬤們卻不算是將軍府的人。

李卿落一聲喝道：“讓他們都進來！”

“父親您是祖母的兒子，二叔三叔難道就不是了？庶子也是子！”

“您想聽祖母說的話，難道他們就聽不得了？”

“還是父親您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想讓他們進來！？”

李卿落一聲令下，嬤嬤們立即放人。

原本就擁的屋子里，瞬間被了黑一片。

李朝靖見到這靜慈堂，一個孫竟然都能做主，瞬間氣上涌，站起就瞪著李卿落，恨不得上前先把給一把掐暈！

李卿落并不怕他，反而上前一步。

死死盯著李朝靖，就看他敢不敢再當著祖母的面手。

場面僵持不下，裴老夫人轉又是一口黑——

“祖母！”

李卿落看到這一幕，肝膽俱裂的撲上前。

剛剛強裝的那些兇悍瞬間全無，滿臉只有不停掉落的淚珠。

“老夫人……”

裴老夫人知道，這滿屋子的人，除了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仆們，也只有自己這個親孫才是真心的了。

指著外面，對其余所有姓李的低聲大吼：“滾——！！都給我滾出去！！我死也……死也不想再看到你們！”

這滿屋的人，李朝靖便是再想要那個東西，現在也不能再當著二三房的人問下去了。

而且，他這心里此刻也是無比難的。

他與母親，此生都未曾好生說過一句話。

時他恨母親。

長大后他也曾后悔過，但再也挽回不了母親那顆曾被自己傷得支離破碎的心。

如今他們母子，依然如同仇人。

今日，母親雖然不是被他害死，但他卻要眼睜睜的看著被害死……

李朝靖心里也是一陣苦。

阿娘，就當你欠我的好了。

在我出生時你未掐死我，便已經是你錯過的唯一一次殺我的機會了。

李朝靖帶著所有人暫且先退了出去。

站在門外，他目幽幽的著室說道：“娘，您就算再后悔生下兒子，但兒子也是您唯一的脈！”

“您再疼落兒，也是個娘，也是要嫁到別人家，去做他人婦的。”

“可是兒子是您的脈，兒子的后輩，代代都是您的脈。”

“您去后是要葬到李家祖墳去的，兒子才是那個年年都能給您上香燒紙的人。”

“您好好想想吧，兒子去宮里給您請醫。”

裴老夫人沒有說出該說的，李朝靖就還不會眼睜睜的真的看死。

李卿落：“嬤嬤們，把他們叉出去！！”

屋子里外都很快清靜了下來，可裴老夫人經過剛才那一遭，此刻已經是氣若游。

李卿落哭著說：“祖母，您再堅持堅持，落兒會救您的，絕不會讓您死！”

裴老夫人無力的著，很想抬手替眼淚。

奈何現在，連手指也彈不得了。

李卿落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將軍府再留不得了。祖母，落兒帶您殺出將軍府！”

說完李卿落便將裴老夫人扶起來，然后轉背在自己背上。

張嬤嬤嚇了一跳。

“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啊？老夫人可經不住什麼折騰啊！”

李卿落：“是留在這里等死，還是殺出去博一生機！？”

直視張嬤嬤質問，張嬤嬤自然是要生機。

“好！老奴聽您的！不過，老夫人還是讓老奴來背吧？”

這時跟在一旁的吳泉也說道：“姑娘，嬤嬤們，不如讓小的來吧？小的年輕力壯，跑的也快。”

李卿落也沒有松手。

而是先問道：“這靜慈堂有多人？”

張嬤嬤：“加上姑娘，現在有五十六人。”

而且幾乎都是當初下山時帶回府的人數。

李卿落：“手上有功夫的，有幾個？”

張嬤嬤：“姑娘，有手的，有三十二個！”

李卿落：“將軍府家丁奴仆上百人，這三十二個可都能殺出去？”

張嬤嬤揚聲道：“姑娘，老奴等好些個雖然都不年輕了，可年輕時也都是跟著老夫人上過戰場的！老奴等現在就是一個打十個，仍都不在話下！”

“姑娘，老奴等聽您差遣！”

“我們殺出去，殺出去吧！”

“這府里的人都沒安好心，老夫人若落到他們手里，怕是再過幾日就真的該舉喪了！”

“姑娘，我們就豁出這條命，也護送您和老夫人殺出去——”

嬤嬤們紛紛說著表態，每個人臉上都是毅然決然的態度。

李卿落將一旁床邊掛著的裴老夫人的佩劍取下：“好！就算有他李朝靖一個厲害的，難不還能殺我們所有人不！？”

“今晚為了祖母，拼了這條命！”

靜慈堂外，李朝靖聽到里面吵哄了一陣，突然便又靜謐了下來。

曲氏不由幾分擔心：“莫不是有什麼變故？”

李朝靖冷笑。

他看向后舉著火把的數家丁。

“將軍府的家丁，可不比尋常。就算母親院子里有些帶了手的婆子，還能翻天不？”

“再敬酒不吃吃罰酒，就給本將軍將門撞開——”

然而話音未落，暴雨般的飛箭便率先從院里撲了出來！

……

靜慈堂外，殺得一片混慘。

二三房的人早就都給嚇跑了，有那膽小的直接撲進池塘里，還有躲在假山后面想看熱鬧卻又怕死的還沒走。

只看見漆黑一片中，有幾個人背上好像都背了什麼東西從靜慈堂里殺了出來。

李朝安大喊了一聲：“是母親！”

“可、可怎麼會有這麼多母親？”

只見有四五個人背上好像都背上了老夫人，那些家丁和李朝靖一時間都不知道攔住哪一個！

李朝靖提著劍氣的大喊：“李卿落！你到底想干什麼！？我是你爹，你真要與老子，與這個將軍府徹底決裂不！？”

李卿落背著真正的祖母，此刻已經被雀兒和鶯兒，還有另外幾個嬤嬤掩護著走遠。

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后火里的重重影，狠狠道：“今日之仇，我李卿落來日必報，你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