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嬸，你應該是堂叔最親近的人，你覺得堂叔看堂兄這眼神正常嗎？”裴京墨輕嗤。

秦霜看向裴榮充滿憤怒的眼，不由一怔，又看向裴灼。

裴灼依舊彎腰握著裴榮的手，神關切，還出灰方巾，作輕幫裴榮拭額頭上的細汗。

搖頭：“他只是剛醒，他本沒有認出阿灼！”

裴榮一張一合的幅度更大了。

雙手抄兜，裴京墨冷冷扯了下角，“堂叔，你還是省點力氣，我們這里沒有能翻譯你語的高級人才。”

裴榮的臉已經從慘白漲紅豬肝。

裴京墨嘖了一聲，“這樣吧。堂叔，你要是認出了在場所有人，你就……眨一下眼。”

在大家詫異的注視中。

裴榮居然真的閉上了眼，然后，很緩慢地睜開了。

裴京墨瞥向裴灼，沉聲問：“堂叔，要是你認可那場車禍的幕后黑手是堂兄，再眨一下眼。”

房間里已經安靜到詭異。

所有人目聚焦在裴榮的臉上。

許南音也不由張到心跳加速，只需要裴榮眨這一下眼，裴灼就完了！

只見裴榮瞪大了眼盯著裴灼，緒再次激起來，臉頰，緩慢閉上了眼，然后……

眼皮剛沉重地睜開一點隙，整個人子一抖，頭一歪，閉上了眼。

“裴榮！”

秦霜第一時間撲上去，護士和醫生也急忙上前查看。

好在裴榮只是緒太激，暫時昏厥了過去，沒出大事。

“你！都是你這個混賬東西害的！”

秦霜流著淚，怒斥裴京墨：“這是你親堂叔，他才剛有蘇醒的跡象，你就想害死他嗎？”

裴京墨冷臉，極漂亮的眉眼顯得懾人，語氣輕哂：“堂嬸，你找錯撒氣對象了。”

“在場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堂叔剛才是想再眨眼的，他到底是被我這個堂侄氣暈過去，還是回憶起那場車禍被自己的親兒子氣暈過去？”

秦霜一怔，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邊抹淚邊再次看向裴灼。

緩緩松開了裴榮的手，裴灼站直，皺著眉，眼神溫和無害：“媽，你覺得這可能嗎？”

秦霜當即直搖頭：“不！不可能！媽知道，你從小到大最懂事孝順，從沒讓我們多一份心！”

“要說這事是阿晗做的我還信，但阿灼絕對不會！”

一旁的裴晗角了，食指向自己：“又我？”

“好好好，媽您說得對！就是我幕后買兇想創死我爹！至于我為什麼這麼干，可能是我被下降頭了，媽您滿意了？”

他話音剛落，就被二叔公一拐杖拍到小上，“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二叔公著地面沉默幾秒，渾濁的眼神看向裴京墨：“京墨，聽說小許今天出事了，你先帶回去好好休息吧。”

“也行。”

裴京墨點了頭，卻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撥電話了四個保鏢過來，守在病房門口。

“你這什麼意思？”秦霜質疑道：“難道以后我們來探視你堂叔還要經過保鏢允許？”

裴京墨直截了當說：“不錯，以后任何人進這間病房都要經過他們審查。”

秦霜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剛想發飆，裴京墨凌厲的眼風一掃：“堂叔是裴家人，裴家人出了暗害謀殺事件，這件事理應由我們家裴董出面管。”

“但裴董最近醉心于花，人又不在烏城，只好由我代勞，堂嬸要是想質疑什麼，盡管找裴董。”

秦霜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

找裴牧川？！裴牧川當然是護著自家這個小魔星！

而裴牧川是這一代家族話事人，家族里出了什麼事他的確有權限管。

“堂嬸，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堂叔。”

裴京墨視線漫不經心掃向裴灼，“主要是怕堂兄這麼個孝子趁大家不注意，來堂叔跟前‘盡孝’，一不小心孝順過了頭把堂叔孝進棺材里了。”

裴灼清朗的面容起了一波瀾，沉聲說：“京墨，你想針對我可以拿別的事，拿父子親做文章，就過分了。”

“堂兄這演技和我的臉皮一樣，堪稱一絕……”

裴公子慢悠悠嘆一聲，牽起許南音的手就往門外走，吩咐那四個保鏢：“從今天起，誰敢隨便進出這間病房，就打斷誰的。”

;“是。大。”

四個保鏢恭敬鞠躬，目送他離開。

隨后在房門口站直，一個個高壯，氣勢冷肅，除了裴京墨，顯然是不會賣任何人的面。

秦霜看了他們一眼，氣得咬牙切齒，哭著問二叔公：“爸！你不管管嗎？這個混賬東西太囂張猖狂，比他爹還過分，簡直是要踩到我們全家人臉上來了！”

二叔公渾濁的眼卻一瞬不瞬盯裴灼，“阿灼，這事你怎麼說？”

裴灼語氣堅決：“爺爺，京墨這麼污蔑我，是想挑起我們一家人斗，您不可能看不穿他的伎倆。”

“爸！難道你真的懷疑阿灼？”秦霜哭著護在裴灼跟前，冤枉道：“阿灼不會這麼做！”

裴晗忍不住說：“可是爸剛才明明就眨了眼睛，說明他認得大哥……”

“你住！”秦霜怒斥。

裴羽檸也很懊惱：“二哥，你這說的什麼話！大哥平時那麼照顧我們，你怎麼能幫著裴京墨一起冤枉大哥！”

裴晗看了眼床上躺的裴榮，又看了眼裴灼，煩躁道：“算了，隨便你們！”隨后轉就走。

“爸，裴榮躺病床上這幾年，阿灼一有空就來探，還親自幫他洗臉、剪指甲……阿灼是最孝順的，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算拼了命也不允許他被這麼冤枉！”秦霜哭著吼道。

“行了！”

二叔公的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杵，渾濁的視線幽幽向裴灼。

裴灼扶著泣不止的秦霜，面容依舊是冷靜沉穩的，芝蘭玉樹般佇立著，毫不見心虛。

二叔公終于還是垂下了眼，蔽地藏了一哽咽：“就讓這四個保鏢守在這吧，阿灼，清者自清，我也愿意相信……你沒做過。”隨后杵著拐杖，失魂落魄般往外走去。

視線從二叔公老邁佝僂走出門的影收回，裴灼瞥向病床上躺著的裴榮，眼底閃過一抹幽微緒。

回房后，許南音不解地問：“我們還沒有拿到裴灼制造車禍的有力證據，為什麼你要捅破這件事？會不會打草驚蛇？”

裴京墨扯了下，慢悠悠道：“我要的就是打草驚蛇。我這位堂兄不是個簡單對手，耐力太好了，不他一把，他怎麼狗急跳墻？”

心思轉了轉，許南音明白過來。

的確，他們來烏城這麼久了，裴灼唯一一次出手還是因為汪茜想加害，之后明面上就再沒有做過任何事。

裴灼太穩得住了，只有借此他出手，才有可能抓到他的把柄，趁機對付他。

不過，要是裴榮直接蘇醒過來，指認裴灼，一切就更好辦了。

只是，接下來一個多月，裴榮卻暫時再也沒有醒過。

但醫生說裴榮隨時可能再次蘇醒，這就像一把利刃懸在裴灼頭頂，同時也意味著，裴灼隨時可能做出什麼事……

轉眼烏城的第一場雪來了。

白茫茫的雪地里，老宅繁華氣派，張燈結彩，準備過元旦。

為了舉辦盛大晚宴，傭人忙了快半個月了。

許南音自然要搭把手，經過上次裴榮的事，秦霜母更加敵視了，挑刺。

這天一大早，秦霜就當著傭人的面故意訓斥。

起因是許南音親自選了家糕點店，制作晚宴點心，糕點店的人剛到老宅就被秦霜派人趕了出去。

“晚宴糕點必須調派五星級酒店的糕點師當天現做，否則就是掉價，丟我們裴家的臉！”秦霜不屑道：“連這你都不知道？”

許南音微笑：“對對對，我又丟臉了。”

“媽，你就諒一下堂嫂吧。”

裴羽檸在旁邊翻白眼，怪氣說：“堂嫂這出，也不允許知道這些事啊。”

秦霜神愈發鄙夷，看向許南音：“也是，怪我太看得起你了，連我們家傭人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近墨者黑，許南音發覺自己臉皮越來越厚了，完全沒有被當眾踐踏的窘迫，而是覺得無聊。

“你們翻來覆去就那幾句攻擊我出的話，就沒點新花樣嗎？我敏了。”

秦霜和裴羽檸母怔了怔，臉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許南音雙手環臂，冷聲說：“不管什麼出，最終歸宿都是燒灰埋進土，到時候還剩什麼可攀比呢？比誰的墳堆更漂亮更高貴？”

“你！”秦霜氣得臉都青了，怒目瞪視：“你真以為我不敢懲治你是不是？”

“我們家兒媳，好像還不到你來教。”

溫卻清凌凌的嗓音驟然響起。

許南音驚喜地轉，只見葉清和裴牧川一前一后走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