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怕是有什麼誤會……”

“那日昭貴人傷，原是一場意外。錦凳年久失修，臣妾已經罰過務府修造坊的人了，也讓管教嬤嬤重新訓導了那日伺候的幾個宮。”

“力求以后不要再發生這種事。”

皇后用比平日更溫的語氣，出言解釋。

一面看了看太后，似試探，似求助。

見太后臉淡淡的，似乎沒有幫說話的意思，皇后失之余，免不得，又追加了一句，為自己開。

“臣妾派人給昭貴人送了一些藥和補品，并特意找太醫問了的傷。

太醫說，是舊傷嚴重，尚未養好卻意外有了磕，故而要再多養一些日子。

臣妾知道陛下為昭貴人著急，回頭，臣妾派人再叮囑一回去，讓盡量出門走，在屋里休養為宜。

陛下若是掛記，就像今日午間那般，去觀瀾院看看便是。讓陪陛下說說話，再找人來歌舞熱鬧，也能讓陛下松快松快，免得整日為國事勞，太過勞神。

陛下這般晝夜勤政，臣妾是很心疼的。”

皇后越說，語氣越和。

說到最后惶恐已褪去，臉上全是賢惠的笑意。

真的很像為丈夫著想的賢妻。

可也只是像而已。

最后言語中的抵抗和尖刺，皇帝聽得出來，太后也聽得出來。

那意思分明是在說，昭貴人傷關本宮什麼事，分明是舊傷沒好就去儀宮瓷，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屋里別出門嗎？不出來，陛下也不耽誤和見面呢，臨在太后回宮之前還趕去那里消遣，了宮嬪歌舞助興，時間都耽誤在這上頭，等太后真回來了，倒是忙著理政務不來迎接侍奉太后了，既然這麼忙，早干嘛去了？

太后看著皇帝臉上笑意越來越深，暗道皇后愚蠢。

難怪被分了權柄。

這個時候還跟皇帝置什麼氣，是皇后，又不是太后，哪有制皇帝的倚仗！

太后是很希后宮安穩的。

自然希帝后關系和睦。

若是平日，此此景，太后轉開話題，敷衍過去就算了。

可今日卻不同。

昭貴人在后宮鬧出的一次次風波，已經引起朝堂非議，這已經不單純是后宮的事，也不能小事化了。

于是雖然覺著皇后蠢，太后還是順著皇后的話，說了下去。

“皇帝常去昭貴人那邊？既有傷病，子嗣上怕是艱難，哀家多句，皇帝還是雨均沾更好。先帝爺和你這般歲數時，已經有了七個皇子，皇更多。可皇帝如今膝下只有兩個公主，年紀又小，哀家每每想起，便覺煩憂。”

太后說著便嘆了口氣。

“哀家就你們兩個兒子，你比瑞王沉穩，讓人放心。可是子嗣上頭，瑞王跟前不管嫡出庶出，已經好幾個兒了，如今瑞王妃再次有孕，也是喜事一樁。皇帝，你得重視皇嗣啊。”

太后的語重心長，讓皇后有不解。

不知道怎麼話題從昭貴人，一下子就轉到皇嗣，甚至瑞王那邊去了。

可倒是慶幸太后岔開話題，將皇帝的關注點從和昭貴人的矛盾上挪走，松了口氣。

“太后，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沒能為陛下誕育嫡子。”

皇后樂得包攬過錯，現自己的賢惠。

不料笑容和煦聽著太后訓導的皇帝，忽然接了話。

“皇后整日勞后宮瑣事，損耗，自然難以生育。朕讓賢妃幫你料理些雜事，一為你養病，二來也是為子嗣考慮。”

皇帝問太后：“您這次回宮，慈云宮住得可還妥帖？”

太后表示還不錯。

皇帝便道：“這都是賢妃指揮著務府打掃修整的，添置了一些東西，也是的主意，朕看倒還在行。

只是到底年輕，若有疏，到底不妥。

朕明日就讓慶貴妃幫著一起打理諸事，忙過太后壽宴，以后宮里日常也給倆，皇后好好調養子便是。

否則這個年紀就吐，著實讓朕擔心。”

皇后五雷轟頂。

“陛下，臣妾子其實無妨，那日不過是一時急……”

今日本來是來奉承太后，想請太后幫說幾句話、恢復權柄的，沒想到不但沒打下賢妃去，又被皇帝抬出來一個慶貴妃。

“況且若論，慶貴妃素來積弱，比臣妾更需要休養……”

“那就讓惠妃幫著賢妃。”皇帝道。

賢德淑惠四妃，惠妃雖列第四，到底也是高位。

而且宮中尚未冊封過德妃、淑妃，等于惠妃現在僅次于賢妃，有協助的資格。

皇后忙道：“惠妃脾氣暴躁，怕是……”

“那麼順妃也可，子康健，溫和，待人周全，朕早就想抬舉。再不然，還有康妃。”

這兩位都是四妃之下，有封號的宮妃。

總之，皇帝是非要給賢妃找個協理，讓皇后安心“養病”不可。

皇后語塞。

不知該用什麼去反駁了。

再說下去怕是自取其辱。

“皇帝讓你養，你便養著，早日調養好了，生個一兒半，哀家也放心。”

太后發了話。

卻并沒向著皇后。

讓皇后十分絕。

“是。”低頭，溫順的姿態，不敢出半點委屈，“臣妾多謝太后恤，多謝陛下關切。”

心里卻在滴。

“皇帝，后宮的事，給嬪妃們置就好，原不值你費神。你勤政，便是國家之福。最近朝堂上的非議，哀家聽了一些，倒也不是大事。

你記著，面南而坐，仁德為先，廣納良言，有錯必改，這才是千古賢明君主的統和氣度。”

太后正而坐，諄諄教導。

皇帝認真聽著，斂容拱手：“兒子教。”

“好了，哀家趕了大半日的路，也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太后攆人。

帝后恭敬問了安，告辭而出。

一出慈云宮，皇帝就上了肩輿，沒和皇后再說一句話。

皇后站在慈云宮大門外著皇帝冷漠薄的背影，看了一會，最終垂了眼睛，面無表坐上輦。

“回宮。”

夜深濃。

皇后的臉，漸漸比皇帝遠去的背影更冷。

賢妃，昭貴人……

別怪本宮心狠。

狠的是陛下。

是他，讓本宮容不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