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京準沒在葬禮多待，在周圍或打量、或審視的目中，他認真的，給老太太磕了幾個頭。

如今的他，不是年時候的他，不會再有人把他從葬禮上趕出去。

到底看顧了他幾年，雖然帶著別的目的，但老太太的這份，賀京準承了。

但他不能讓江寶瓷承。

老太太欠江寶瓷的不是一件兩件，不配江寶瓷的禮。

賀家幾位長輩皺眉，不悅地問：“寶瓷呢，禮數不懂嗎？”

賀京準起，腰板拔如松，淡漠道：“離了。”

“......”

一群人面面相覷，大驚失。

“以后，我是我，是，”賀京準雙手抄兜，“沒有拿賀家規矩去束縛別家姑娘的。”

賀思田不掩傷心：“三哥，你怎麼能跟三嫂離了呢？”

“離了好，”賀京準漫不經心，“不離，今天這種場合，你三嫂能被這些老貨活剝。”

話落，在場眾人不由得怒了，各種指責和挑理聲絡繹不絕。

賀京準充耳不聞，懶得搭理，外套扔到肩膀，人也懶洋洋地走了出去。

有長輩大聲怒罵：“這像什麼話！就沒人管得住他嗎？”

“見笑見笑了，”賀陣軍賠笑，“孩子不懂事。”

“分明是陣軍你太慣著他，我聽說，上個月，他派人守著蔓蘭的院子，小輩堵長輩，他想干嘛？”

賀稹目平靜，了一眼：“聽誰說的？”

“......”

賀稹斂睫，又看向歐青枝：“家里確實太，我媽有心無力，青枝，你把那些說三道四的傭人都給開了，重新換一批。”

歐青枝點頭。

這個舉，無異于打了對方的臉，場面略微尷尬。

賀陣軍圓場，招呼客人一一上前吊唁。

不知哪家太太撿著空，悄悄拽住歐青枝，著聲：“賀三離了，我娘家侄不錯，要不要...”

歐青枝不聲地掩下鄙夷。

這些人上嫌棄，心里又艷羨賀京準太太的位置，說親說到這兒來了。

歐青枝無意手這些事，游刃有余地敷衍過去。

-

賀京準回了潤都。

小區樓下停了輛面包車，是江寶瓷的搬家公司。

葉淑娥已經提前去了新家。

賀京準停在那輛面包車前，見江寶瓷在指揮人往車里裝東西，越看邪火越盛。

潤都是哪里不好，哪里招了，非要搬走，就仿佛跟他多待一秒都不上氣。

他每分每秒都在難。

倒好，緒眼可見地神起來。

可把他氣笑了。

好歹裝一裝吧。

賀京準猛地摁了下喇叭，江寶瓷和裝貨的工人同時被嚇了一跳。

賀京準心氣順了些，降下車窗，怪氣：“開心啊？”

“......”江寶瓷一彎，旋即斂住，搖頭，“沒有。”

賀京準敏銳地捕捉到笑，氣的牙：“你找的什麼新家，跟個老鼠似的，別讓我外婆吃苦。”

江寶瓷撇：“明天民政局領證，別忘了。”

賀京準心一梗，很沖：“車|庫那輛邁凱倫和法拉利丑的要死，開走！”

“......”江寶瓷皺眉，忍不住駁了回去，“九州車位張，租個位都要找關系，我不要。”

“你買倆不行嗎，”賀京準心更煩了，“能不能辦，不能我去給你辦。”

江寶瓷：“用不著。”

賀京準眼簾高：“沒苦吃的典型。”

“你管，”江寶瓷拉開面包車副駕的門，靈活地坐了上去，“以后天高任鳥飛，我有我自己的過法。”

賀京準眉眼一沉，著波濤洶涌的暴躁：“下來，一塊吃個飯。”

“用不著。”

“江寶...”

“老板，”不等他說完，江寶瓷從窗戶出腦袋，笑眼開懷，“你知道我現在的覺嗎，就像是把積多年的高利貸一次清空，可以開啟我的新生活啦！”

“......”

賀京準盯著眼里寶石一樣好的，心頭又酸又苦，還有些不自覺的縱容，想要再做點什麼，讓能夠更開心點。

能讓一直維持住這種歡快的狀態。

“白眼兒狼。”他冷腔冷調。

江寶瓷不在意，沖他擺手：“明天我請你吃飯。”

面包車啟，一溜煙出了小區大門。

11月天已經很冷了，說話都哈著熱氣，賀京準被出的手刺痛了眼，狼狽不堪地收了視線。

江寶瓷那麼漂亮的手落了疤。

很嚴重很丑陋的疤。

是個多臭的人，又靠著這雙手吃飯，卻從頭到尾都沒提過這道疤。

沒在他面前出分毫在意。

賀京準痛的背脊彎了，在車子狹小的空間痛悔難當。

早知道，當初就不去爭取那塊小翠璽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讓江寶瓷接了翠璽。

是他強行讓留在賀家。

以至于讓歐蔓蘭鉆了空子，平白讓江寶瓷遭了一場人禍。

責任在他。

賀京準瞳孔漆黑，幾近麻木的撥了電話：“把賀茹從柳鄲送回賀家。”

回到家，房間里空的，殘留著孩子上讓人迷的香，賀京準知道，這香味很快就會消失。

他留不住。

他確實，生了些無力。

賀京準忽然不敢再待，腳步踩著驚慌，失措地離開。

-

離婚證辦的很順利，十分鐘就搞完全部流程。

江寶瓷著自己那個本，做作的嘆息：“以后江湖再見，就是彼此的前任了。”

“......”賀京準眼瞼青灰，“請我吃什麼？”

“還有心吃呢，”江寶瓷逗他，“都離了，不該傷心嗎？”

賀京準閉了閉眼：“你昨天說今天請我吃飯，我昨晚開始就沒吃...”

江寶瓷默了默：“我要忘了呢？”

賀京準沒表：“我會提醒。”

“......”江寶瓷頓住，“我要想耍賴呢？”

賀京準：“我會去找外婆蹭飯。”

江寶瓷睫扇了兩下：“總之這頓飯你吃定了對吧？”

賀京準氣不打一來，一字一頓：“總之，你想賴定了，對吧？”

“沒有！”江寶瓷快速否認。

“所以，你這不行、那不要，”賀京準皮笑不笑，“想讓我|才能兌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