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茄子!”
咔!
一名面相的長發男攝影師在禮堂中,滋滋地查看著剛才才拍出來的照片,盤算該如何向那兩個不搭調的推銷自己的婚禮服飾,但當他靠近那對時,卻忽地而卻步了。
那個男人的表,讓攝影師很難不往最壞的方面猜想。
噫!
難不他的朋友把他給綠了,被他發現了?
若不然,怎麼會是一副誰都欠他幾百萬的嚴肅模樣?
這麼一想,攝影師忽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的緒滋生,他胡思想道:連這麼帥氣沉穩的男人都會被綠,那豈不是自己未來也難逃劫數?
再看看那個開朗,臉上總帶著熾烈笑容的人,他忍不住憤然,心里罵著狐貍。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名言,在人群中廣為流傳,說,越漂亮的人越會騙人,現在在攝影師這里得到了證實。
“唉……人果然靠不住,不如以后裝找個男的吧?”
他安了自己兩句,對自己喜歡男的這件事愈發理直氣壯了起來,甚至開始竊喜。
“喂,小哥~”
人蹦蹦跳跳來到了他的面前,對著他嘻嘻一笑。
“照片哩!”
凝視著人臉上好看的笑容,攝影師覺得有些惡心,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定不可以把這麼好看的照片給看,畢竟是那麼的邪惡。
自己能步這行業,上多沾點藝細菌,可不能讓道德敗壞的人玷污了藝。
細菌很脆弱,遇到惡心的人,它們通常會自殺。
“那個,你們的照片……”
他話還沒說完,人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道:
“小哥,這張照片對我很重要,而且很急……你在業的名聲是有目共睹的,私下里,我可以再付給你十倍的價格,但今夜七點之前,我要見到照片。”
攝影師瞪著眼睛問道:
“奪?”
人嘻嘻一笑:
“十倍。”
攝影師眼睛里一切的厭惡都消失了,轉而變了絕對的忠誠。
他上一次這麼忠誠,還是四年前在寵醫院向閻王爺誠心誠意祈禱,愿意用自己一秒鐘的壽命換他家老貓五十年壽。
當然,閻王也不是傻子,這筆買賣最后顯然是沒談。
不過現在,他好像遇到了一個傻子。
“小姐,晚上七點照片沒出,我提頭來見!”
他擲地有聲。
那一刻,攝影師的腦子里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只剩下了10這個數字,什麼藝,什麼高尚,統統不見蹤影。
大概是那一刻,他的藝細菌已經死完了吧。
——畢竟細菌很脆弱,遇到惡心的人,它們通常會自殺。
…
晚上九點。
在桂花園外的林蔭道,路燈一盞盞,拉通站得筆直,像極了一個個標兵。
一男一的影子先是被拉近,又被拉長,接著又被拉近。
“嗯……今晚你這麼急著走,瘋子你了?”
人問道。
男人說:
“別問。”
聽到這里,人撅著,眉頭皺:
“噫,有點煩,本來西城還有個咖啡店我喜歡,前幾天囤了兩張券,想跟你一起去來著……”
說著,順手從兜里掏出了兩張嶄新的咖啡券,扔在路邊。
男人瞟了一眼那兩張券,說道:
“別扔垃圾,護工打掃起來可麻煩了。”
人捂住自己的耳朵,頭疼地念道:
“別做這,別做那……嗚嗚,你怎麼跟我小學時候班主任似的?”
“再說了,這兩張票可貴了,要是護工真撿到了,他就可以免費請一個人去西城那家咖啡店里喝咖啡。”
“嘖,你不能剝奪護工喝咖啡的權利,我說的對嗎?”
男人站在路燈下,盯著半天沒說話。
人問道:
“你在看什麼?”
男人回道:
“看你。”
人笑著,上前撞了撞他的肩膀:
“嘿,柳邙你丫的,開竅啦!”
“我好看嗎?”
說著,對著男人眨眨眼睛。
“不好看。”
男人無又冷漠,擊碎了人的心。
給了男人一拳。
“你妹。”
男人握住冰冷的拳頭,哈了口氣,塞進服兜里。
“不要說臟話……”
他又一本正經地教育道。
“尤其是孩子。”
“那太野蠻了……嗯?”
“你手里拿著什麼東西?”
路燈下,人雙手揣在了男人的服兜里,和他的手握在一起,抬頭時,路燈灑落的溫暖黃昏染于的面容之上,三分落在眼眸里,釀了冬雪提前融化的溫。
“你猜。”
男人仔細想了想,說道:
“你的丑照。”
人眸子里的溫消失了,無影無蹤,迅速反擊:
“狗東西,晚上別睡太死,我昨天穿的臭子還沒洗……”
說著,忽然沉默,開到一半的玩笑沒了后續。
因為忽然記起,他今夜真的要走,而且也不會回來了。
二人互相看著,人突然輕聲道:
“今夜要是下雪就好了。”
男人聲音有點干:
“為什麼?”
人近了點,將頭埋在了他的口,傾聽著熾熱的心跳:
“因為電視劇里說,雪落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更好看……那我也會更好看。”
男人握著兜里的那雙手,一直站著,直到周圍升起了迷霧,一輛破舊的大車從遠駛來,那雙小手才終于出。
人鼻子給凍得通紅,也看見男人嚨里卡著的說不出來的話,拿出了之前在禮堂拍的照片,放進了男人口掛著的懷表中,把他推上了車。
…
“別弄丟了,笨蛋。”
“想我了就拿出來看看。”
“我會一直陪著你。”
…
人對著駛迷霧中的車子輕聲喃喃,眼淚已如飛雪落下。
噫。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