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順水，不到十日，沈檸與蕭南諶便抵京了。

于沈檸而言，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可知道，距離那時已經過去整整兩年，看著比記憶中更加繁華的京城，甚至有種近鄉怯的不安。

想見的人很多，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死而復生，蕭南諶說元月還在皇陵，已經讓人去傳話。

也不知那些孩子會不會被嚇到。

皇宮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似乎比以前更清冷了幾分。

先帝的宮妃如今都了太妃，不太出來走，而蕭南諶登基兩年來，至今后宮空無一人。

第一年還有大臣奏請選秀，差點掉了腦袋后就再也沒人敢提這茬。

陛下什麼都好，只是那逆鱗不得，那些大臣都學乖了，也就君臣各自安穩了。

謝云清陪著謝家老夫人下江南去了，一是陪伴老母親，二也是排解自己的心緒。

沈檸隨蕭南諶回宮，又和他一起住進了乾清宮。

第二天，整個京城就傳開了：陛下微服私訪帶回來了一個與先皇后同名同姓的子，還將人安頓到了乾清宮。

那可是和先皇后一模一樣的待遇。

所有人都驚到了，畢竟，陛下對先皇后的眾所周知，當初先皇后病逝，陛下也大病一場差點沒陪先皇后一起去了，這兩年來用政事麻痹自己，寢殿掛滿了先皇后的畫像。

可據說，這個與先皇后同名同姓的子帶回來后，陛下第一時間就讓人將寢殿先皇后的畫像盡數撤了……一張不留！

甚至往書房理政事時，都將那子帶在邊。

據說那子的確生的花容月貌，似乎還約與先皇后有兩分相似，所以……這是陛下找回來的替嗎？

沒兩日，更讓人驚恐的事發生了：陛下要封這個外邊帶回來的子做皇后。

眾朝臣一片嘩然，但卻沒人提出異議，畢竟，無論是誰做皇后都比后位空懸、后宮空置要好得多。

尋常人不近且長值得稱頌，可皇帝是天子，有開枝散葉穩固朝政之責。

再說，今日這子替宮，那說明陛下也逐漸從先皇后離去的痛苦中慢慢走了出來。

能有一個替那就能有第二個，替著替著……后宮這不就充盈起來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沒反應，第一個冒出來的便是先皇后胞兄，如今的史臺史沈程希。

沈程希一筋，什麼都敢說，做個史倒也合適，再加上先皇后的余蔭，他在朝中還頗有些地位：誰都敢懟，所以大家都比較忌憚他。

只是沒想到，這個一筋居然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給。

在得知蕭南諶從外邊帶了個人回來，且第一時間就撤了闔宮的先皇后畫像，沈程希氣的雙眼通紅，不顧夫人勸阻，徑直進攻面圣。

等見了蕭南諶，便是咬牙切齒一通怪氣，最終說明來意：要回妹妹畫像。

“陛下如今有了新人，我妹妹的畫像留著惹新皇后不喜，陛下也容不得那些死，還請看在往日我妹妹的分上，將那些畫像給微臣，微臣自會好生安置，免得污了陛下與新后的眼。”

蕭南諶看著沈程希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惡狠狠瞪著他這個皇帝的樣子，氣笑了：“若非看在檸檸的份上，你今日對朕這大不敬便是死罪了。”

沈程希梗著脖子：“那就請陛下直接殺了微臣好了，也免得微臣思及妹妹人走茶涼替痛心。”

蕭南諶無奈：“檸檸，你自己來與他說吧。”

沈程希抬頭，就見一道影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

沈檸心有些復雜，頓了頓，開口：“哥哥……”

話沒說出口，就對上沈程希冷冰冰的目，他語氣邦邦道：“不敢當！”

沈檸無奈：“哥哥，我是沈檸。”

沈程希冷笑：“名字相同又如何，樣貌有那兩分相似又怎樣，娘娘如今是新后，微臣不敢……”

話沒說完，沈程希忽然察覺到對方的言外之意，整個人猛地一僵，看著沈檸的眼神變得無比驚駭。

想到妹妹病逝后今上蕭南諶的痛不生，想到他這兩年誰都不能提及的衷，沈程希腦中忽然冒出個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來。

可是，怎麼可能呢？

這怎麼可能！

沈檸嘆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哥哥就當是我借還魂……”

借還魂！？

本該是讓人骨悚然的話，可沈程希此刻卻顧不上想那些有的沒的，而是滿眼懷疑戒備問沈檸：“你如何證明？”

沈檸還沒說話，蕭南諶便冷冰冰道：“不需要向你證明。”

沈檸：……

沒理會這一直不對盤的兩人，而是沖沈程希說：“當初我出嫁前一日，窗臺上的金凰花，是兄長放的吧？”

一句話，沈程希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朵金凰花的確是他爬了九千九百級石階登上老君廟求來的，因為老君廟很靈，他想給妹妹求個長生。

那朵花他放在了沈檸窗臺上，誰都沒有告訴過。

沈程希心臟怦怦直跳，不敢置信的看著沈檸……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它就是發生了。”

沈檸說：“以前的畫像也是我讓人收了的，那已經是過去了，如今我這副模樣，掛著那些畫像總覺得有些怪異……”

沈程希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只是怔怔附和：“是，是不該再掛著。”

他看著沈檸：“所以，你真的是我妹妹檸檸？”

沈檸點頭。

沈程希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滿心懵。

妹妹回來了，換了張臉，換了副……可還是妹妹！

回過神來，沈程希又開始張，生怕妹妹會被當什麼妖怪之類的。

第二天他又趕忙進宮去，讓沈檸和蕭南諶一定要瞞著旁人，不然別人說沈檸是妖怪怎麼辦。

一邊說，他一邊暗暗打量蕭南諶的神。

沈程希怕蕭南諶是被一時的高興沖暈了頭腦，等到他日后反應上來，若是覺得妹妹是什麼妖邪之可如何是好。

畢竟九五之尊什麼的最忌諱怪力神。

可蕭南諶卻分毫沒有要遮掩的打算，他神平靜：“檸檸是老天賜給大宣朝的神，神眷顧大宣，再次降臨，乃是祥瑞……又何必遮遮掩掩，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就是我的發妻檸檸，不是別的任何人。”

沈程希：……

這人怎麼瞧著有些昏君的潛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