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正廳，被驚的沈老夫人出了院子，沈檸也終于見到了名義上的祖母。

然而，祖孫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氛圍卻著實算不上和諧。

此刻，沈老夫人與沈修鶴坐在上首，謝云清坐在沈修鶴旁邊，沈檸站在那里，旁邊站著七月，跪著的則是那個扔了托盤尖的丫鬟。

那丫鬟正在戰戰兢兢誣陷沈檸：“大爺讓奴婢給二小姐送點心，奴婢剛走到蓮池苑門口，遠遠地，就看到大小姐邊的丫鬟將薛媽媽打倒在地上。”

那小丫頭抖著說：“奴婢原以為只是大小姐在教訓薛媽媽，可沒想到，接著就看到薛媽媽倒在地上一也不了，角還有跡，這才知道出事了，嚇得了出來。”

那丫鬟說完，沈老夫人砰得拍到桌上：“沈檸，還不跪下！”

老夫人面冰沉：“為千金小姐卻如此跋扈惡毒，那薛氏不過是昨日得罪了你，你將當眾掌還不夠，竟然要將人打死不？我沈家幾十年了，還沒出過無緣無故打殺下人的事，你可真是好啊！”

沈念拿著手帕在旁邊輕聲啜泣，小聲問旁邊的管家：“薛媽媽怎麼樣了？”

管家搖頭：“大夫說骨斷了，怕是不了。”

沈念噎了聲，又生生了下去。

沈檸收回視線看向上首的沈老夫人，朗聲開口：“若是給祖母請安，讓孫磕頭是理所應當，可祖母如今是要我認罪，那孫便跪不得了，畢竟，孫無罪。”

沈程希咬牙：“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那薛氏是該打，但罪不至死，你怎能如此跋扈，竟是要人命。”

沈檸忽然問他：“是你指使你的丫頭誣陷我嗎？沈程希。”

沈程希然大怒：“你在這里胡攀咬什麼，還敢直呼兄長大名！”

沈檸哦了聲：“不是你的話，那就是你的丫頭被人買通了……這個府里，能買通大爺邊的丫頭，我想，也沒有幾個人吧。”

掃了眼場中幾人，勾了勾角：“怎麼，想給我安個飛揚跋扈草菅人命的惡名嗎？”

就在這時，外邊走來一行人，管家上前稟報：“老夫人，老爺，夫人，姑回來了，聽聞府中有事，便直接過來了。”

正說話間，一名華服貴婦被丫鬟攙扶著走進正廳：“母親……兒回來了。”

來人正是沈老夫人的兒，沈修鶴的姐姐沈湘，如今的郡王妃。

份擺在那里，也是因此，沈湘一進正廳便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沈老夫人另一側，居高臨下看向沈檸。

“聽聞檸檸回家，我這個做姑母的剛歸家便迫不及待想來看看這失散多年的侄兒……卻不想，怎麼出了這種事。”

說著，沈湘便是看向沈檸，風韻猶存的臉上帶著些痛心疾首：“全家盼了這樣久，好不容易將人找回來，怎麼卻養了這樣跋扈狠辣的子，一言不合便要打殺人……真是太可惜了。”

沈檸正要出聲，謝云清卻率先開口了：“可不可惜是我這個做娘的事，姐姐倒是先不急替我家斷案。”

沈湘一噎，然后撇了撇：“便是心疼兒，妹妹也要分得清輕重，有錯就要罰，否則，本就在鄉野沒養好子，再慣縱容下去，可如何是好。”

謝云清砰得一拍桌子：“我兒有什麼錯，何談懲罰？怎麼，就因為一個賤婢的話就能給府中大小姐定罪，姐姐這樣會斷案，不如那京兆府尹的位置給你去坐？”

沈湘盛氣凌人的話盡數被懟了回去，哼了聲：“我沒你那好口才，但也知道是非曲直，不過，這家還是有人說了算的，弟弟，你可千萬不要放任弟妹慣兒，慣便是害啊。”

沈修鶴終于開口，他直接問沈程希：“是你讓那丫頭去送點心的？”

沈程希大：“父親這是在懷疑我不？我便是再不喜沈檸的子，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害。”

沈檸哼笑：“若非知道兄長對我的態度，你院子里的丫頭恐怕也不敢做出陷害主子的舉。”

不等旁人再出聲，沈檸緩緩道：“其實也簡單，那薛氏不是還沒死，只要人沒死，到我手里便能活……我將救醒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沈老夫人皺眉：“大夫已經說人不行了，你說你能救？”

沈湘在旁邊呵呵了聲。

就在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圣旨到……”

圣旨？

沈修鶴一愣，隨即連忙起往外。

沈老夫人也立刻被兒攙扶著站起來往外迎去，心里不由得一陣驚詫。

他們沈家可從來沒有迎過圣旨呢，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謝家大姑娘封妃，但即便是沾了謝妃的，圣旨也落不到他們沈家。

沈修鶴鴻臚寺卿也做得無功無過，談不上盛眷，所以，究竟是什麼事……

等到沈家一行人迎到院子里，宣旨的太監已經站在那里，后一溜煙的箱子往里抬，太監則是打開圣旨沖跪了滿院子的沈家人開始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氏沈檸，鐘靈毓秀……”

一開始，沈老夫人還嚇了一大跳以為沈檸要進宮了，可接著就聽到了后文，然而，圣旨上后邊的話卻更讓老夫人驚詫不已。

救護皇嗣后妃有功？

沈檸救了皇子？

什麼時候的事……昨兒個今兒個沈檸都進宮了，若是真的立了大功，府中竟然半點風聲都沒收到。

可這流水的賞賜已經都到了，不皇帝的，還有皇后的賞賜，馬才人的賞賜，擺了好幾箱子，讓人眼花繚。

饒是為郡王妃的沈湘都看得有些傻眼了。

沈湘嫁的是賢王蕭遠峰，說是賢王倒不如說是閑王，只有郡王頭銜卻無甚實權，聽著好聽而已，因此，沈湘本不知道宮里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看著那些比郡王府庫房里的東西瞧著都好得多的賞賜，沈湘一時間眼睛都要看直了。

剛剛還在三堂會審興師問罪，這一刻，看著滿院子的賞賜，眾人卻說不出話來了。

等到宣旨太監拿了謝云清給的打賞離開，沈家眾人才回過神來。

沈修鶴尤為驚詫：“檸檸救了難產的馬才人，保住了皇嗣？”

謝云清在旁邊哼笑了聲：“是啊，我兒本事大卻并不招搖，原本還想著低調將這件事告訴家人便是了，卻不想，今日出了這檔子事。”

謝云清只覺得一定是老太太在使壞，所以這些話也都是看著老太太說的：“檸檸也說了，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就能救過來，所以，今日說什麼都為時尚早。”

說完，謝云清冷冷看向地上跪著還在抖的小丫頭：“等到過兩日人醒過來了，若我知道是這個賤婢從中作梗，定要求死不能！”

小丫鬟抖若篩糠，卻死死咬不發一語。

沈程希眉頭微蹙，總覺得沈檸瞧著半點都沒有心虛，莫非，真不是做的？

那是這丫頭誣陷？

沈程希皺眉盯著地上的丫鬟。

“檸檸，人送到你那里去，你可能救醒？”沈修鶴問。

沈檸毫不遲疑：“當然，請父親母親還有祖母放心，兩日我便讓人開口說話。”

沈湘不聲拽了拽母親的袖子，眼神往那幾個箱子飛去。

沈老夫人哼了聲：“沈家當然不會被一個下人的話左右，這件事就等薛氏醒來再議，來人，將這些賞賜收進庫房……”

“先不著急庫。”

謝云清不不慢開口：“這些都是宮中貴人賞給檸檸的，往后便都是檸檸的嫁妝，青橙，先去登記造冊再一一清點小庫房，不許出岔子。”

青橙福應是。

沈老夫人握著兒手臂的手不由得收，勉強才忍住沒有出聲。

直接庫就是沈家中公的東西，中公庫房的鑰匙也有……可若是造冊了私庫，那便是沈檸那小丫頭片子的私產了。

這些東西，說也值幾千兩了！

但這些東西也確實都是宮里賞給沈檸的，按規矩，小輩得的賞是自己的私房……誰都沒法說什麼。

沈檸沖謝云清笑瞇瞇：“那就勞煩娘親替我收起來了。”

謝云清眼神瞬間變得慈，聲對兒說：“檸檸放心，你的東西娘替你收著，一針都不了。”

沈念緩緩垂眼，暗暗攥了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