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打招呼這事，在賀京準的認知中，是超綱的。

若不是前段時間趙銳智和簡堯的提醒，說出門不打招呼的人是流浪狗，他依然沒意識到這點。

而且，江寶瓷從未就這點發表過意見和不滿。

他以為大家都是這樣的。

有大半年的時間，他冷眼旁觀趙銳智和簡堯的朋友頻頻給他們打電話、發視頻，心底涼意都結了千年冰川，越發確認江寶瓷跟賀芃說不喜歡他是真心實意。

他邊期待江寶瓷能像別人朋友一樣，會給他電話視頻，邊在自我懷疑與糾結中徘徊。

直到江寶瓷奉賀老太太的命，來867找他，滴滴地偎進他懷里，用指尖挑逗似地劃他膛。

那一刻，賀京準心里是起了狠意的。

什麼喜不喜歡，什麼討不討厭，既然嫁了他，不喜歡也得給他當老婆，沖錢更好，沖錢至說明不喜歡別人，反正他很會賺錢。

他可以賺很多很多的錢。

全都給。

他往國外跑，有時是因為公事，有時是要被的不聞不問和毫不在意給瘋了。

他怕控制不住里的偏執，會強迫的跟索取，喜歡自己。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無限懷疑自己要瘋的時候，江寶瓷這邊居然生出這種謠言。

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說。

江寶瓷也沒跟他抱怨過。

再加上無意間聽到他跟說的，蘭妝嫁進賀家撐不過三天。

賀京準再木訥也知道謠言加上這句話的威力。

落在任何人眼里，都無異于他很蘭妝，不舍得進賀家罪，只想把藏好，讓江寶瓷來沖鋒陷陣。

無數大大小小的細節，疊加層出不窮的誤解，消彌了江寶瓷最后那好。

賀京準漆眸浮出驚惶，手不由自主又扣了回去，扣得很，指節跟指節相，溫著溫。

江寶瓷嫌疼，小小嘶了聲，拼命往回。

“畢業典禮我去了，”賀京準想到哪兒說哪兒，“在校長辦公室，我看見你在拍照，我在那里。”

他后是白玫瑰花，被對面紅的花朵襯托，越發顯得純凈無瑕。

這事江寶瓷早已知道，條件反問：“你去那里干嘛？”

“......”賀京準一腔子沸騰的像扔進幾盆冰塊，漸止了燥熱。

是了。

現在不大在意他。

所以不關心他究竟有沒有出現在重要的時刻。

“江寶瓷，”賀京準嗓音低低的，“你就是個笨蛋。”

“......”江寶瓷匪夷所思地揚起腦袋，“你罵誰？”

賀京準：“你。”

沒想到他敢明白回答，江寶瓷一高跟踩上他鞋面：“我不只笨，還很兇殘！”

賀京準寬闊的手從耳后攏住，把整張臉捧在手心。

就是笨。

不笨怎麼跟著他。

這姑娘只要愿意，男人能三天一小換，五天一大換，完全不需要困在他邊。

江寶瓷被他的狀態搞到骨悚然，你要發瘋別選在這種人流如的場合喂大老板。

男人手掌大，江寶瓷臉就那麼被捧住。

“你別發瘋...”屏氣警告。

賀京準拇指蹭臉，無視周遭窺的目，接連在上啄了幾口。

江寶瓷小幅度掙扎，牙里出三個字：“賀京準！”

男人長睫抬高，注意力從的上移，琥珀的瞳孔映出氣急敗壞的臉龐。

“你早知道我是條瘋狗，”他喃道，“現在還想惹了就跑？”

江寶瓷眼中迸出火：“你腦子是點外賣的時候被膨脹券炸過嗎你個大傻春！”

賀京準指腹臉，往兩邊輕扯：“雖然我聽不懂，但一定很好笑。”

江寶瓷：“......”

沒你搞笑。

有傭人小心翼翼靠近，傳話說酒宴要開始了，請大家進正廳座。

蘭妝讓傭人推，繼續默哀自己被拒絕上戶口本的人生。

江寶瓷落后幾步，拽住賀京準袖，小聲問：“剛去干嘛了？”

“隨便聊了幾句，”賀京準古井無波，“大伯父提了下，要把海運給我。”

當著眾位有威的長輩面，賀陣軍開玩笑似的提了一，像是試探，又像是在表演關小輩。

“然后？”

賀京準斜：“我拒了。”

“......”

好你個拒還迎、矯造作的小妖。

他不要，賀陣軍就被架了起來，再想給他，怕是得加籌碼了。

江寶瓷：“三顧茅廬你才要嗎？”

“有樣東西，”賀京準聲線平直，“我要一并拿回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上了臺階，江寶瓷自發止了話題。

酒宴座位按照輩份排開，江寶瓷原該跟著賀京準坐在小輩一桌，然而服務員在引路時，卻將他們引至長輩一桌。

賀陣軍和藹地笑：“阿準帶著媳婦坐這邊，這桌都是你叔叔伯伯，以后生意場上，合該讓他們多照應點。”

旁邊幾位西裝筆的中年男人笑著應和。

賀京準面不改，點頭致意。

坐定后，中央展臺有工作人員在調整麥克風，待會蘭家人要上臺致詞、答謝到場的親朋。

趁這空閑時間，幾個男人簡單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賀陣軍笑道：“我年紀大了，該退休了，以后家中事務，都要到賀稹和阿準手中，你們這幾個老東西可不要欺負我們家小孩。”

眾人又是一波恭維。

待眾人靜默時，賀陣軍|轉移視線，直奔主題：“阿準，現在你長大了，你爸爸留下的產業該還給你了。”

背景音聒噪，遠還有音響失控的尖鳴。

這一桌卻仿佛摁了空格，靜到詭異。

一群中年男人不約而同向某個方位，等待這位頑劣不堪的賀家三爺回應。

時間在沉寂中被拉到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

賀京準緩緩向他們，扯：“伯父，我對做生意實在沒興趣，集團不如就留給康適好了。”

“康適還小，懂什麼，”賀陣軍說，“你才是老大，理該給你。”

賀京準笑痕加深，瞳眸清冷：

“還是不要了吧，沒有什麼該不該，家里屬于兒媳婦的傳家小翠璽也沒給到我老婆手里，就連集團一塊，都留給康適和他未來老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