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月言淵接連負氣離開。

外頭煙花四起，宋攬風對著一桌菜嘆了口氣，跟後面發呆的鏡弦商量：

「都冷了，我拿去熱熱，你好歹再吃兩口。」

頓了頓，他聲音更輕：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下次見面，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鏡弦回過神，默了半晌，忽然提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一口，一把抓住他領。

他不解，「怎麼了？」

用力將他拽到面前，側過頭親了親他的臉。

「……」

窗外一朵煙花炸開，「砰」地一聲響。

宋攬風表空白，結起來：

怎、怎麼了？」

鏡弦道：「我不喜歡言淵。」

「我喜歡你。」

宋攬風耳紅得幾乎滴，懵懵地，有些弄不清楚狀況：

「師妹，你在說什麼？」

鏡弦拿出一沓厚厚的信紙：

「這些都是我給你寫的信。」

宋攬風：「啊？」

鏡弦把信紙拍在桌上：

「我怕你給我回信，我會忍不住回來，又怕你本不會給我回信，所以，一直沒把它們寄出去。」

宋攬風掃了一眼最上面的那些字跡。

大概說的是天氣如何，風景如何。

是很尋常的信件。

卻因為主人沒有寄出的勇氣而積，隨歲月泛黃。

他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乾地問：

「還吃飯嗎？」

鏡弦拉著他不許他走：

「你為什麼要替我罰？」

宋攬風支吾一下，「鞭刑太重，你不住。」

鏡弦：「那你就得住了嗎？」

他語氣自然：「我是師兄，況且師尊閉關前代過，我自然要護著你。」

鏡弦：「只是因為師尊的代？」

宋攬風不吱聲。

鏡弦：「我就問一句，你喜不喜歡我？」

宋攬風搖頭：

「師妹，我非你良配。」

在逍遙宗一眾天之驕子裡，他實在太過普通。

若不是時走運被宗主撿回來，以他的資質，恐怕連逍遙宗山門也進不去。

是以，他做逍遙宗的大師兄，不服者十之八九。

他已習慣那些冷言冷語，唯有鏡弦還在執著地同那些人打架。

「大師兄覺得，什麼才算良配？」鏡弦反問。

宋攬風溫聲道：

「需得天資高，家世好，修為強，時刻將你放在心上，如此，可稱良配。」

「那是你以為的良配。」

鏡弦道：「可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在乎的是這些呢？」

宋攬風不知怎麼回答，只好道：

「師妹，不要再胡鬧了。」

「……我最討厭你這一點。」

鏡弦鬆開他領，垂眸：

「不管我做什麼，你永遠都把我當小孩子。」

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宋攬風追了兩步，鬼使神差地問：

「你還會回來嗎？」

鏡弦一腳踩在鬆積雪中，在寒冷的冬夜回頭，說話時，呼出一團白霧：

「等我不喜歡你了，我就回來。」

宋攬風輕聲道：

「早些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同上次一樣，沒說話，大步離開。

又是好幾年過去。

日子照常過，偶爾傳信回來，依舊沒有他的那封。

聽說青州那個傻小子還追著。

非常之執著。

言淵說起這件事時，咬牙切齒的做出如下點評：

「死纏爛打，簡直不要臉。」

宋攬風笑了笑：「持之以恆，他還不錯。」

言淵瞪他，不滿地嚷嚷：

「大師兄你到底向著誰？別忘了，你可是我這一邊的。」

宋攬風鼻尖，乾笑一聲，岔開話題：

「群英會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年挑眉，雙手抱臂：

「魁首，我勢在必得。」

宋攬風點點頭，問起另一件事：

「小師妹可有說何時回來？別誤了去玉京的時辰。」

言淵道：「不回來了，說是直接去玉京與我們匯合。」

宋攬風：「……知道了。」

群英會即將開始。

他們趕到玉京時，鏡弦果然已經抵達。

更加冷淡，見了宋攬風只頷首示意一下，再無多話。

連蕪月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們吵架了？」問。

宋攬風搖頭。

蕪月：「虧你以前對那麼好，這才下山幾年，就開始與你劃清界限了。」

宋攬風加重語氣：「師妹，慎言。」

蕪月翻了個白眼：

「我又沒說錯什麼，本來就在和你劃清界限，你沒看見嗎？從剛才到現在，連正眼都沒給你一個。」

宋攬風啞然。

蕪月還想再說些什麼，瞥見言淵朝鏡弦靠近，忙收了聲小跑過去。

又一場爭執即將發。

宋攬風卻無心再勸。

他端起酒盞，無端想起幾年前的除夕夜，那個泛著清冽酒香的吻。

「……」

宋攬風放下酒盞，罕見的收了笑，起回房。

四周的逍遙弟子面面相覷，不明白他為何如此。

唯有鏡弦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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