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做你的爐鼎，求你。」

……

屋子裡暖和了起來。

橙紅的炭盆冒著熱氣，偶爾濺起一粒火星。

滿地衫凌。

一隻雪白的手臂探出青紗帳，想要抓住些什麼。

謝沉舟捉住那隻手，親了親指尖，牽著引著放在自己的後腰上。

纖細指尖立時用力扣住那塊皮。

一滴汗珠自他高鼻尖落。

即將砸到頰邊時，他及時手接住。

雙眼瞇一條兒，聲音很小，幾乎是氣音：

「怎麼了？」

他搖搖頭，凝著的臉，一點點用力。

眉頭輕蹙，忍著沒出聲。

「念念。」

謝沉舟道。

桑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謝沉舟：「我知道，你在騙我。」

桑念眼睛睜開了些，瞧見他眸底的悲怮。

那樣的……難過。

的心似乎被一隻手攥住，悶悶的疼。

謝沉舟道：

「你最終還是會離我而去。」

桑念他的臉，勉強笑了下：

「不會的，怎麼會呢？我會好起來的，我說過了，我從不騙人。」

「你說你從不騙人，可你騙了我很多次。」

謝沉舟道：

「我早就不信你了。」

這一下太重，桑念微微了口氣。

他忽然停下，臉埋在肩上，溫熱水珠過細膩，留下一道淺痕。

「可是——」

他聲音很低，帶著深深的絕：

「我連為你殉也做不到。」

桑念中哽塞，抱住他的腦袋，偏過臉蹭蹭他額角。

謝沉舟喃喃：

「到時候，我又該去哪裡尋你呢？」

桑念輕聲安他：

「聽說人死後會去冥界，我在那兒等著你來尋我。」

謝沉舟：「……好。」

桑念又騙了謝沉舟。

不會去冥界。

可以回家了。

【叮~謝沉舟好度已滿，系統判定功】

【您將於七天後離該世界，請提前做好準備】

冰冷的電子音消失在耳邊，桑念輕輕閉上眼。

可以……回家了。

第128章 偏我來時不逢春

任務完，這似乎也好了起來。

桑岐言只以為是余渡醫了得，對他千恩萬謝，只差將他供起來。

只有桑念知道，不過是迴返照。

一片歡欣喜悅里，默默安排自己的後事。

還有七天。

足夠了。

難得天氣晴朗，好不容易神些，桑念不悶在屋子裡，總想出去曬曬太。

謝沉舟拗不過，為在花園裡做了一架鞦韆。

極大，能完整躺下一個人。

日明明晃晃，鞦韆搖搖晃晃，小鳥嘰嘰喳喳。

躺在鞦韆上，雙臂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臉上蓋了本修仙基礎論擋太。

易容余渡模樣的謝沉舟坐在一旁，執筆鋪紙。

說：

「我有很多丹藥，這些留給瀋河豚——」

「他還欠我十六瓶聚元丹二十瓶靈泉水，幫我轉告他，不用還了。」

謝沉舟一筆一劃寫好，臉上什麼表也沒有。

又說：

「我有很多全新的錦緞綾羅，給阿音拿去做漂亮裳，如果不要……就燒了吧。」

謝沉舟一一記下。

還說：

「我所有法都給初瑤，唔，點心也給吧，吃。」

「哎，我以前太小氣了，總是不許多吃，現在，可以一次吃個夠了。」

謝沉舟著筆的指節微微泛白。

「大師兄……嗯，大師兄的話，我買了一把錘子，可以送他。」

桑念冥思苦想：

「只給一把錘子好像太小氣了，把我攢的符篆也通通給他吧。」

謝沉舟腕間懸停許久，輕輕放下筆。

「我呢？」他問桑念，「你要留給我什麼？」

桑念語聲輕快：

「我把我所有靈石都留給你，可多了。」

「……」

「不夠嗎？還是不喜歡？」

見他沉默，桑念加重語氣強調：

「真的很多誒，你會變得很有錢。」

謝沉舟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只有自己能聽清：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

兩個人都沒說話。

良久，謝沉舟收拾好紙筆離開，腳步微微踉蹌。

鞦韆上，桑念抬手取下蓋住臉的書，出紅腫雙眼。

「要給哥哥和春兒留什麼呢？」

努力彎起角：

「對了，我還有很多金子和寶石，這些都給他們。」

「他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著瓦藍的天空，被日刺到流淚也不肯閉眼，細細的嗓音散在風聲里：

「他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

神醫余渡消失了。

界河戰報卻再度傳來。

修羅殿主獨自闖了仙門布下的大陣中。

他不要命一般與他們廝殺，殺紅了眼，殺破了陣，殺得仙門生生後退三百里。

人人都道謝沉舟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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