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都督府清閑，下值的時候順道買了些糕點，你嘗嘗喜歡不喜歡。”

阿縈掃了一眼，淡笑道：“現在不，等兒和昭哥兒醒了再一起吃。”

去櫥里挑了服給裴元嗣更，眉眼低垂認真地給他系著服，出眼底青的一抹痕跡，比早上他離開時已經淡了許多，裴元嗣知道那是他的杰作，想到凌晨那尷尬的一回，默默地垂下眼簾。

姐弟倆還沒睡醒都賴在床上不愿起來，阿縈無奈地由著姐弟倆去了，在床邊坐著看溫記脂鋪的賬本。

為了不打擾兩個孩子，裴元嗣便自覺從臥房放輕步子走出來，去了一旁的書房看書打發時間。

日影漸漸西斜，窗外昏黃的日影影綽綽進簾子里，裴元嗣卻渾然看不進書去，只要門外窗下響起腳步聲他便會忍不住地抬眼過去，可每每推門進來或從窗外走過的那個人都不是阿縈。

裴元嗣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盼什麼。

連三七和決明都看出來了，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小聲議論，決明問：“大爺是不是又同縈姨娘鬧別扭了？”

三七著下說：“不應該吧，我聽紫蘇說昨晚那靜都響到后半夜，不該是吵架了。”

“難不是衙署里有人惹大爺不高興了？”

“我看大爺今早就不高興。”

“是不是大爺在外面腥的事兒被縈姨娘發現了？”

兩人同時脖子一，決明最是心虛害怕，萬一阿縈把大爺腥的事賴到他的頭上，責怪是他照看不周，阿縈現如今手中可是有管家權，早不是當初那個看人臉的小妾，說要治他那他是一聲也不敢吭一吭！

兩廝便這般瑟瑟發抖了一下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以往大爺在書房里坐著的時候縈姨娘早就親自來給大爺端茶倒水送吃食了，今個兒下午怎的是一點靜都沒有，難不是真被他倆給猜中了？

“嘎吱”一聲，書房門突然開了，裴元嗣臉沉地從其中走了出來。

剛走到屋門口便聽屋里邊傳來兒和眾人歡快的笑聲，綏綏扎著兩只小辮子正學籠子里的兩只小雀兒著腳丫子在地上跳來跳去逗大家伙開心，兩個丫鬟早就笑得前仰后合，裴元嗣沒有聽到阿縈的聲音，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心里已經下定決心待會兒要找阿縈問個清楚。

等兩個丫鬟笑夠了，紫蘇率先發現裴元嗣站在門外，忙起拉著桂枝迅速站了起來。

“大爺！”

裴元嗣這才走了進來。

綏綏嘿嘿笑著爹爹，沖爹爹跑過來。

裴元嗣抱起兒，綏綏興地跟他分著剛才跳的這支“舞”，嬰語天真爛漫又清脆悅耳，裴元嗣的目先往阿縈時常坐的那架羅漢床看去，阿縈已經笑著走了出來。

兩個丫鬟去倒茶，阿縈走過來嗔道：“扭來扭去地也不怕爹爹笑話，害不害臊！”

綏綏哼唧著在爹爹懷里扭，非說要給爹爹跳一段看看。

裴元嗣放下綏綏和阿縈一左一右坐在羅漢床上，綏綏又跳到紅毯中間開始像模像樣地扭起來，看著兒活潑可的小胖臉，裴元嗣心稍緩，手肘放在了旁的小幾上，忽地到了什，低頭一看是阿縈常做針線的竹笸籮。

笸籮里裝了一件還沒完工的男人服，暗的銀用小繃圈著繡出一朵朵致的祥云，這服看著領子和兩只袖子都型了，似乎已經做了有些時候，裴元嗣抬眸，神復雜地看著對側正含笑觀賞著兒舞蹈的小婦人。

“爹爹看娘親，都不看綏綏！”綏綏突然不滿地嚷道。

阿縈一愣，繼而轉過頭去，果然撞男人那雙狹長深沉的目，四目相對，兩人又都是一怔，裴元嗣眼神竟然躲閃了幾下，很快移開了自己的目。

“大爺有事？”

“昭哥兒睡下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又同時開口。

阿縈笑了笑，“昭哥兒睡下了，”對綏綏招了招手，教育小姑娘道：“爹爹上朝、理公務累了一天，往后不許大吵大嚷說爹爹長短，要做爹爹的心小棉襖，聽明白了沒？”

綏綏大眼睛瞅了眼爹爹，發現爹爹似乎并沒有責怪的意思，還十分和藹地看著，就放心地低頭玩著手指頭當做沒聽見。

阿縈：“……”

哪里是心小棉襖，分明是件風的小破襖！

……

晚些時候安置，兩人睡一個被窩里，裴元嗣想通了，他次數太頻繁，阿縈可能只是有些煩和累，郁悶來得快去得也快，男人這夜便從后規矩地摟著阿縈，安安心心睡覺沒再鬧。

阿縈遂松了口氣，放心地睡了過去。

又過了幾日，裴元嗣上書請立世子和批準裴元嗣扶正阿縈的奏章終于批復下來了。

裴元嗣看了好幾遍才將奏章收到懷里，回家后到書房里找個了穩妥的、確定不會被阿縈看見的位置藏了起來。

心里有了章程，他一面暗中吩咐三七和弟媳陸氏去籌辦扶正宴，一面拿出黃歷挑好日子，九月十五是阿縈的二十歲生辰，黃歷上恰巧也寫著九月十五宜嫁娶，但是今天是八月十三，距離九月十五還有一個月，一個月后就要開宴，時間會不會太倉促了些？

裴元嗣便這般一直糾結到晚上兩人歇下，清心寡了四五日，夜夜玉溫香在懷，還是自己極心的人，任是哪個氣方剛的男人都很難能做到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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