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縈，綏綏近來可好，你怎麼沒有抱過來？”沈文德小心翼翼地看著阿縈的臉。

阿縈按下心厭煩之意，將七郎抱給了一側的紫蘇。

如果不是因為七郎，不是因為還要在裴元嗣面前偽裝孝，真想學一學忠勤侯府和沈文德直接斷絕父關系。

阿縈淡淡道：“好不容易把綏綏哄睡著了，我擔心吵鬧到七郎。”

沈文德蒼老憔悴的面龐上就流出一抹失。

其實他心里早有準備和預料，他這大半生懦弱無能，渾渾噩噩，因為自己的弱害死了心的人，就連最疼的一雙兒最終也與他反目仇。

曾經的阿縈還肯給他幾個笑臉，即使不常來看他，知道兒心里有他沈文德便心滿意足。

可從那一日過后沈文德卻清楚地知道，阿縈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他了，他失去了阿玦，也永遠地失去了阿縈。如今阿縈還能容許他上門來、與他坐下心平氣和地說話，沈文德已是心滿意足，不敢再奢其它。

只是這為人父母的無不盼家和萬事興，手心手背都是，無論膝下的孩子再不孝再頑劣他都會想方設法地為他的長遠打算考慮。

“父親這次來是什麼事？”阿縈問。

沈文德回頭看了一眼沈瑞，厲聲喝道：“逆子，還不快上前去給你姐姐磕頭認錯！”

沈瑞忙上前來跪在地上給阿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沈文德也站了起來，懇切道：“阿縈，他娘當年犯的錯罪不該禍及在孩子上，縱使這孩子當年有過千萬般不懂事，他也是你的親弟弟，是阿玦的親哥哥，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如今我帶著瑞哥兒親自來給你和阿玦賠罪，當年的那些事咱們一家人就都別再計較了罷？”

阿縈看著跪在膝下張到瑟瑟發抖的沈瑞，忽然想笑。

風水流轉，當年沈瑞欺負弟弟，污蔑與陳裕有染之時何曾想過今日這般屈辱境地，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都是放屁，他們顧念舊，沈瑞欺負他們姐弟時可不會念。

同樣的道理，阿縈答應過沈二夫人不會將們兩人之間的恩怨牽涉到沈瑞上，那自然是為了哄騙沈二夫人認罪，誰讓沈縈本來就是個出爾反爾的壞人呢。

沈瑞曾經加諸在和弟弟上的那些辱與欺凌，阿縈可不會這麼快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人向來心狹隘，從不懂得什麼以德報怨，沈瑞欺負的弟弟，便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從今往后，沈瑞就別再想著在沈家能有好日子過。

阿縈不說話，沈瑞就只能這麼直地在地上跪著。

沈文德等了半響，忍不住心疼道：“阿縈，瑞哥兒已經知錯了，你就讓他起來吧，寬宥他從前的種種不是，你要怪都怪爹，是爹我沒能教好他……”

“既然沒教好他是你的錯，那與我姐姐何干？”沈玦打斷沈文德道：“沈大人求錯人了，不過我想就算再給沈大人一次機會，你也未必就能教好他。”

沈玦用極蔑視的眼神打量著沈瑞，慢慢開口道：“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一個蛇蝎心腸的毒婦能教養出什麼好東西，不過是個敗類渣滓罷了。”

“你，你……”沈瑞驀地抬頭，雙拳握，仇恨的目猶如淬毒般向沈玦。

沈玦立馬警惕地站起來擋在阿縈面前，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阿縈終于開了口，“好了，四弟起來吧，阿玦也坐下。”

想收拾沈瑞阿縈有的是千萬種法子，最差的是直接撕破臉面。

如今沈瑞一無所有，怕是表面屈從，實則心對和弟弟恨之骨，這樣的亡命之徒最為可怕，阿縈也不指上說幾句場面話沈瑞便會對恩戴德。

沈瑞不喜歡喜歡吃喝嫖賭嗎，為賭斷條，又因貪酒喪命皆是稀松平常。

阿縈像大姐姐般溫和地著沈瑞勸他，心卻對沈瑞出的那幾滴虛偽的眼淚冷笑不語。

……

沈文德從花廳出來后，三七住他，客氣地道：“沈大人，我們大爺有請。”

沈文德忐忑地進了書房。

和見兒不一樣，兒再寵也是他的親骨，但對于裴元嗣，沈文德一點不敢心生僥幸，在裴元嗣面前自認“岳丈”。

他這幅膽戰心驚的模樣像極了在衙門里面見嚴厲的上司，難怪裴元嗣對他沒有半分好臉，冷聲道：“沈大人坐罷，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這“一家人”說得極是諷刺，沈文德如鯁在，忙道：“不敢不敢。”坐了半個屁的椅子。

蕓香生產那日之后裴元嗣在刑部和大理寺見過沈文德幾次，裴元嗣也沒想到蕓香的死會給他造這麼大的打擊，明明還不到四十的男人上已經有了憔悴老態。

裴元嗣便說起林氏，哪知他剛起了個頭沈文德便忍不住潸然淚下。

沈文德第一次被同僚拉去教坊司吃酒，便被眉眼哀愁半抱著琵琶出場的林氏驚為天人。

林氏還是個清倌兒，容貌秀楚楚，卻因為整天神哀戚，寡言語，來教坊司取樂的員們極會點。

為罪臣眷被充教坊司為，是任何一個子一生都無法擺的恥辱，盡管本朝律法止員.玩，私底下□□之風卻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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