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縈聲音嘶啞,杏眼滾落一連串珍珠似的淚,那雙清澈麗的眼眸滿是哀求與期盼,很難令人無于衷。
蕓香卻在熱切的目下眼神閃了閃,后退幾步支支吾吾道:“四、四姑娘,您別這樣,您快起來……”
往后走幾步,阿縈便攥著的角向前膝行幾步。
蕓香狠下心腸扯著自己的擺是出了門去,任憑阿縈如何哭訴都不肯回頭,出門一抬頭瞧見外面氣勢洶洶趕來的王嬤嬤,連忙上前告狀道:“嬤嬤您快去看看,四姑娘又在哭鬧了!讓我去給陳裕送信!”
王嬤嬤然大怒,進來便鉗住阿縈的下,狠狠一掌扇在瘦弱的臉上。阿縈惶恐不已,想逃卻渾無力,躲閃不及,悶哼一聲撲到在地上。
王嬤嬤又蹲下去,拽著阿縈的頭發迫使抬起頭來,“四姑娘,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你想和陳裕私奔,縱沈家出了這般的丑聞,姊妹們嫁不出去了你心中就高興了是不是!”
阿縈哭著搖頭道:“嬤嬤明鑒,我不曾想過要私奔,更未曾想過要讓姊妹們蒙,便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
王嬤嬤冷笑道:“四姑娘我告訴你,你莫以為二夫人不知道你心里的這些腌臜盤算,就算你不在乎家里的那幾位姊妹能不能嫁出去,但玦哥兒可是你的親弟弟,你舍得看著哥兒一輩子毀在你這個親姐姐手里?!”
見阿縈目驚慌,王嬤嬤才滿意地松了手,“四姑娘,識時務者為俊杰,想要活命,想要五爺一輩子平安順遂,就按著二夫人的意愿去做,沈家才有你姐弟的一席之地,別想著去求二爺,他可救不了你!”
王嬤嬤居高臨下,輕蔑的目在阿縈印著五指印的掌小臉兒上逡巡了一圈。
雖極厭惡這對姐弟,卻也不得不承認沈縈這張面皮生得的確可人,否則也不會只一面便將堂堂提刑按察使司的曹大人給迷住。
這小小年紀便生就一副勾人的段和臉蛋兒,長大了那還了得?果然與那早死的狐貍親娘林氏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禍水,就勾搭貴人!
王嬤嬤命蕓香把阿縈扶起來,將一紙退婚書按在桌上道:“四姑娘心里應該清楚,這門婚事二爺可是應許了的,父母之命妁之言,容不得你來置喙。”
“莫說前頭二爺私底下給你定了陳家的親事,咱們夫人就沒答應過,那陳家的小子也未必是個好東西!二爺只稍稍來曹大人對你有意,他便主上門退了這門親事……”
阿縈看到退婚書上陳裕的字跡,臉煞白,起時袖掃過一只碧茶盞,“啪”的一聲清脆。
便猶如此刻的心,生生地被撕裂碎了兩片。
王嬤嬤走后,才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臉低聲啜泣起來,聲音哀戚絕。
蕓香站在門口同地著阿縈瘦弱的背影,良心頗有些不安。
然踟躕良久,終是轉離去。
-
阿縈不知自己哭了有多久。
本以為在聽到爹爹親口說要將許給曹大人時眼淚已經哭干了。
把所有的希都寄托在未婚夫陳裕上。
滿心期許他會來救,只要告訴他實,他會不顧地來救,將帶出泥淖。
可他,竟然退了婚!
他明明答應過,會對一生一世的好,這輩子只娶一人,舉案齊眉,相濡以沫……
為什麼,為什麼陳裕,為什麼連你也要這樣對我?
……
可惜陳裕已是不能再回答阿縈這個問題。
阿縈將那一紙退婚書撕裂碎片,一邊落淚,一邊忍著刀割般的痛楚將碗中冰冷的飯菜吃得一干二凈。
不能死,還有阿玦。
那是在這世上,唯一脈相連的依靠。
王嬤嬤說的對,不能連累弟弟。
倘若拒不嫁曹誕,嫡母一定會將所有過錯都算到弟弟頭上,只要揮揮袖,便能輕而易舉毀了弟弟后半生的出路與仕途,那時他們姐弟二人將一生都被困在沈家,永無出頭之日。
阿縈咽下最后一口湯,絕地闔上雙眼。
-
蕓香便發現近來阿縈很是乖巧聽話。
但凡端來的飯菜,都會吃凈,仿佛不敢再鬧什麼脾氣。
自然也不會再哀求著給那陳裕遞信。
轉眼又是三日過去。
阿縈已經被關整整九天了。
關的不是旁人,正是的嫡母沈二夫人。
這話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一個月前,沈家家主、慶國公沈文鋮在東院設宴邀請友人吃暖春酒,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曹誕酒后出來解手后迷路至西院,無意撞見了剛從繡房領完新回來的沈家四姑娘阿縈。
其時天昏暗,舉目四不遠兩三條四通八達的羊腸小道,曹誕于繚墻下躊躇間,見一妙齡自抄手游廊上款款而來。
這子看著年紀尚,稍顯稚,卻是雪烏發,猶如清水芙蓉一般的纖纖玉質,楚楚人,曹誕看得眼睛都直了,主上前邀阿縈為他指路。
阿縈不識曹誕,垂目為曹誕指了路,不曾僭越分毫,曹誕待亦是客套有加,誰知回去之后沒多久嫡母沈二夫人忽而告訴——
被曹大人看上了,曹大人要納為貴妾擇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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