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了一星期了，天天發幾條消息，以男朋友自稱倒是積極，跟他好兄弟卻隻字不提。

現在還擱人群中央坐著，裝跟沒關系呢。

林念瞇著眼，看燈照亮他下半張臉，下微仰，頜線清冷鋒利。

嘈雜音樂聲中，只能看見他結微滾，側著子在說話。

旁邊坐著個孩兒，湊得很近，腰肢下，以一種又嫵的弧度靠近他，整個人幾乎住他手臂，笑得明豔燦爛。

而江淮竟然也沒躲。

行的。

林念沒什麽表，嘖了一聲，移開視線，看喬薇和顧淇還在大眼瞪小眼，乾脆拎包走人，把這地兒留給他們。

拿著手機去了趟洗手間。

顧淇做攝影師時眼還不錯，但在建築方面，延續了富二代一如既往的土氣。

工業風的樓棟裡面，衛生間依舊是那種堪比五星級酒店規格的裝潢，門口噴泉，大理石臺面，擺著大牌洗手與紙巾，鏡子邊緣有誇張的浮雕，單獨的bgm與香氛，燈火通明。

甚至比外面清淨。

林念呼出帶著浮暗香的空氣，準備擰開隔間門出去的時候，接到了陸嘉柏的電話。

“所以是下周對麽？”

陸嘉柏在那頭問吃飯的時間。

“嗯，對。”林念拿下手機看了眼日歷，“下周五。”

“好。”陸嘉柏應，確認完卻沒掛電話。

林念方才發著發著消息就沒回了，停在他問是不是和江淮在談，說是的時候。

兩邊都安靜，他那邊有風聲在呼嘯，應該是在臺上打的電話，夾雜著電流，送到耳邊。

林念默了片刻，站在隔間，手指住把手，斟酌著開口。

“你以後不用再給我介紹資源了。”

那邊沒說話。

林念抿，垂眼盯著白大理石瓷磚，“這麽多年，我謝你的。但你知道的，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我也不喜歡欠別人東西。”

陸嘉柏沉默好半天，嗯了一聲。

“我知道。但是沒關系，我習慣了。”

“這些東西都是我自願給的，沒有想用來當什麽道德綁架的籌碼，單純是因為我喜歡而已，你也不用有負擔。”

“林念，我只是單方面很喜歡你而已。”

從第一次看到顧淇拍的照片開始。

實際上，陸嘉柏從未攤開說過這件事，在某些方面，他跟江淮一樣，不喜歡掛在邊，這算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

林念張了張，難得不知道說些什麽。

“詞窮了？”

陸嘉柏笑了一聲，低聲道：

“你只能祈禱我快點遇到下一個心的人了。”

林念沉默片刻，說好。

“希你能遇到，能給你東西的人。”

那邊嗯了一聲，掛電話前也不忘拱火，很有風格地留下一句，“也希他是能給你東西的人。”

“哎呀，別氣了西妍，別生氣別生氣。”

隔間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紛嘈雜，將林念從漂浮的思緒中拉出來，垂眼摁滅手機屏幕，呼出一口沉沉的氣，手去擰門把手。

“怎麽不氣？啊？！”

“你們說得倒是輕松，皮子一就能勸人不要這個不要那個，被說跟別人像的人是你們嗎？被所有人當替的人是你們嗎？啊？！”

門外聲尖利急促，帶著歇斯底裡的怒意與濃重的息聲，似乎是生氣到極點。

邵西妍停了兩秒鍾，怒意更加洶湧，幾乎紅了眼睛，膛劇烈起伏著，隨手抓起臺面上昂貴的洗手瓶就往裡面扔。

“砰”一聲巨響，玻璃瓶狠狠砸在隔間白的木質門上，好巧不巧，把林念剛推開的門砸了回去，玻璃渣子四分五裂，碎片在地上翻滾。

差一點就要被劃傷。

林念垂眼，沒什麽緒地盯著從小旁飛過去的玻璃碎片，緩慢眨了眨眼。

外面尖利的聲仍在繼續，歇斯底裡地抓狂。

“憑什麽都拿我跟林念比啊？”

邵西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到腦子裡一片混，心臟膨脹酸，怒意要從腔裡崩出來，眼淚不控制地往下墜，看著明顯驚嚇的同伴生。

“顧淇簽我是因為我跟林念長得像，喜歡的男人也喜歡，資方找我，是因為覺得我有潛力。”

“我為什麽有潛力呢？因為我跟影界黑馬長得像呀。”邵西妍氣到極致，笑起來，嗓音卻尖利，劃開洗手間寂靜的空氣。

“憑什麽啊？啊？！”

“為什麽天然就什麽都有，我卻要在暗做的低配替？因為能傍大款麽？”

外面的聲帶著崩潰的淚意吼著，幾乎發了狂。

“因為有好皮囊，因為出道比我早，因為會傍陸家麽？”

從小眾星捧月長大，沒吃過什麽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點委屈就值得在衛生間裡發飆了。

林念沒什麽表，眉眼清冷淡然，抬腳拉開面前的玻璃渣，握上把手，推開門。

“吱呀”一聲響。

目平視前方，不理會聽到聲音而看來的幾個人，平靜地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摁下另一瓶洗手的泵頭，在水流聲中仔細地洗手。

指尖，指，手背……

林念關水，垂眼扯下一張紙巾，在手背上乾淨手，才緩慢抬眼側，看著呆若木頓在門口的幾個人。

“麻煩讓讓。”

平靜地說。

兩個同伴孩兒站在門口，這會兒已經傻了，連忙往邊上靠，給讓出出去的通道。

林念抬往外走，看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眼看就要走出去了，聽見後有人喊。

邵西妍往前追了兩步，眼睛還是紅的，一字一句，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念，看我笑話，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有病。

林念恍若未聞，垂著眼往前走。

“不就是出道比我早又懂潛規則嗎？我能搶到你的走秀機會，以後也能搶到你的資源，你拿過的獎……”

隨你便。

林念可有可無地邁步，眼看著就要走出那個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所有人都覺得它是一道分界線的臺階。

邵西妍聲音變了調，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到極點，忍無可忍，恨恨地提高了聲音喊：

“——還有你男朋友！”

“江近賢在安排我跟他聯姻，只要我回家就能訂婚，你知道這件事嗎？！”

林念腳步一滯，右腳不高不低地懸空在臺階上。

兩個同伴生早被嚇到，生怕林念以後因為這件事針對們，對視兩眼，默契地匆匆邁步，連忙走了。

邵西妍看有反應了，深吸一口氣，恨恨地輕聲咬字，放狠話。

“凡是你有的，我都要。”

林念微揚了揚下，下頜線繃出清冷的弧度，側臉冷淡，最後還是把腳步收了回來，落在臺階之。

深呼吸，閉了閉眼，吐出沉沉的一口氣，乾淨利落地轉，兩步到邵西妍面前。

模特有高要求，尤其是走秀，們倆其實一般高，但邵西妍在平視過來的時候，就是無端生起一戰栗之意。

那勁跟江淮很像。

冷淡，鋒利，無形之中，拒人於千裡之外。

林念盯著，表很淡，平靜地開口。

“你為什麽會被人當我的低配替呢？”

“低配替”幾個字咬得很清晰，一字一句，清泠泠的聲音像刀子似的在邵西妍心上剜。

“還不是因為你……”憤怒地要懟回去，被林念一個冷得淬了冰的眼神止住，然後聽見清晰又冷漠地吐字。

“因為你太菜了。”林念說。

“你長得像我，”上下掃了兩眼邵西妍的臉，“有沒有一種可能，也可以說是，我長得像你？”

“為什麽我在前，而你在後？”

“為什麽你剛才信誓旦旦地說要搶我這個東西和那個東西，而我一點也不在意你有什麽？”

林念平靜得幾乎漠然，以一種絕對上位者的姿態俯視著，一字一句清晰道：

“因為你什麽都沒有，邵西妍。”

“我要是你，要麽就因為我自己跟你口中的當紅明星有幾分像而沾沾自喜，為我因為一副皮囊就能得到別人的青睞而到輕松。”

林念細長的眉梢挑起，眼尾上勾，顯得極其有攻擊，出口的話也不逞多讓——

“要麽，就讓為我的替。”

聲音很輕，尾音輕飄飄地落在空氣裡，落在邵西妍耳朵裡，卻擲地有聲，振聾發聵，讓心臟都短暫停了一拍之後，瘋狂加速跳起來。

腔震不止，邵西妍張了張，腦子裡一片混，盯著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說不出話來。

……讓林念，為的替？

這太驚人了。

赤的野與征服，撕開了攤在面前，由本人對說出，奇跡般讓人熱沸騰。

“你想要的大可以都來搶，手段明磊落，各憑本事。”

林念盯了一會兒，見不說話，有些興致寥寥，垂下眼，準備轉要走，眼前忽地浮現卡座中央，兩人在燈下，挨得極近的那一幕。

“對了。”

婚約什麽的一點兒也不在意，都什麽年代了，誰還會聽父母之命，妁之言。可是那一幕總歸是刺在心裡。

心底燒了把冰冷的火，林念腳步一滯，複又起眼皮，轉看。

“你喜歡江淮，是吧？”

邵西妍愣了兩秒，想說其實是因為知道你跟他談過，才想跟他試試的，但還是不想認輸，梗著脖子點頭。

林念頓了片刻，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

氣場太強，那一刻，邵西妍後頸一陣一陣地發麻，脊背冒出冷汗。

半晌，林念邁步近，纖長細白的食指輕輕挑起的下，輕聲發問，嗓音不似剛才冷淡，氣息很近，撲在臉上，繾綣又曖昧。

“那你知道他做最喜歡咬人哪裡嗎？”

邵西妍完全被震住，下意識屏住呼吸，沒有別的心思去思考這問題的條理，隻小幅度搖了搖頭。

忽地，看見林念紅微彎，勾起一個明豔豔的笑。

極其明豔，甚至遠比剛才的一切言語都要有攻擊，緒直白而赤。

纖長的食指從下上離開，在半空中與視線平齊的地方轉了個向，朝下輕飄飄地一點。

“大側。”

林念輕聲說。

沉寂的氛圍在空氣中漫開，洗手間裡安靜得不像話。

林念盯著邵西妍呆楞的神，那鬱氣散了點，然後轉——

看見了散漫地半倚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似笑非笑的江淮。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的問題已經提給客服啦，會修掉，大家不用擔心哇

今天也是雖晚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