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中心。

標志建築高聳雲，玻璃大廈拔地而起。巨大的LED屏幕循環播放著某國際大牌的新一季度宣傳片。

頂樓後臺。

“前面展廳還沒準備好嗎？快啊！時間都要到了，在磨蹭什麽呢？”

職業裝的站在走廊中央催促著，抬腕看表。周圍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員行匆匆，都要各自的事要忙。

忙而不，井然有序。

L牌的春夏大秀即將在江城的地標建築水明塔上舉行。

頂樓半開放，場地安保工作都準備完畢，眼看著就要到了開始的點，不一線星已經走紅毯場。

電話鈴聲響起，人抱著文件接起來。

“喂，李小姐，您好您好。”

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人肩膀一塌，表僵住，沒忍住小幅度地翻了個白眼，聲音卻依舊甜可親，保持著禮貌。

“好的好的，知道了，李小姐。我幫您安排，保證不出差錯。”

“fifi姐，什麽況？”有人探著腦袋問。

“這場軸模特兒臨時出了點事兒，讓我們延緩一點開始。”

“這種大秀也能說延就延？這人什麽來頭？”

被稱作fifi姐的人把手機收起來，掃了一眼八卦的職員，冷笑一聲，“嚼點兒舌，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人。”

“去通知，說設備問題，延遲半小時開場。”

至於是真是假，大家心裡都有定論。

模特圈兒不比娛樂圈水淺，在某些方面來說，私生活混和八卦傳播速度之快，一點兒也不輸後者。

“本來還不確定那位是誰，設備戰一出問題，就知道咯。”

“什麽啊？軸模特兒不是對外保的麽？”

“對外保，對我們來說不也有蛛馬跡？還是薇姐老人呢。”那漂亮孩兒轉頭，問坐在座位上玩兒手機的人。

“是吧，薇姐？”

喬薇心似乎不是很好，冷臉掃了一眼，半句腔都沒搭，收起手機走進單獨的休息室。

“不會是……？”

那孩兒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就是。”

有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正在被議論，只是躺在休息室沙發上不想起來。

“我不去。”

“哎喲我的姑，上個月不是你親自答應的嗎？！”

顧淇似乎變了點，姿括，西裝革履，稚氣裝的黑框眼鏡換了金邊的，偶爾的重要場合還會換形眼鏡。

只是面對林念的無奈和束手無措，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長進。

林念坐在沙發上，抱著松的抱枕，掃了他一眼。

“假斯文。”

這樣評價他今天的裝扮。

顧淇忍了又忍，“這是重點麽？”

“我隻說接邀請，沒答應要走秀。”林念彎了彎角，平靜卻譏誚，“還軸，多抬舉我呢。”

顧淇覺得難搞，“是這樣，你前段時間不是剛拿了獎麽？品牌方說你剛好大熱，又是模特出，讓你走走T臺，回歸老本行，我以為你會願意……”

“你憑什麽以為我會願意？”

林念隨手翻著擺在桌面上的雜志，的臉被等比放大無數倍，印在封面上，顯眼極了。

“走紅毯可比走T臺輕松多了。”

意思就是明晃晃的“不願意”。

門把手被緩慢下，閉極好的休息室空間走進來另一個人。

黑西裝，酒紅領帶。

“聊什麽呢？”

男人掃了一眼他倆，察覺不到尷尬的氣氛似的，十分自然地在林念旁邊沙發坐下。

顧淇那子稔親切的勁兒忽然散了，沒什麽表，眼底神在金邊眼鏡後，看不清。

氣氛冷凝下來，一時沒人搭話。

林念從茶幾上拿了個蘋果，邊翻雜志邊咬，眼也不抬。

“還有半小時開場，你現在再去找一個替補的，還來得及。”

“……真不去？”顧淇問。

“真不去。”林念答，一模一樣的三個字，換了個語氣扔給他。

顧淇呼出一口氣，扯了扯領帶，開門走了。

“看樣子被氣得不輕啊。”陸嘉柏脊背往後一靠，含著點笑意。

吃了一半的蘋果往垃圾桶裡一扔，林念喊小李進來，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

“有你一份功勞。”

陸嘉柏笑了一聲，“這麽久了，他還沒習慣呢？”

“習慣什麽？習慣你像個跟屁蟲？”

小李帶著化妝師和造型師，推著好幾個架進來，頗有幾分浩浩的架勢。

陸嘉柏掃了一眼架上的服，手挑了一件子。

簡單大方的黑長，深V開背，側開衩，一直衩到大。

“這怎麽樣？”

林念坐在鏡子前，一邊任化妝師鼓搗，一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吝嗇地吐出一個字。

“醜。”

陸嘉柏笑了一會兒，看著素淨的臉一點一點塗上。

細長的眉，高的鼻梁，小巧的鼻尖，薄塗上偏深的紅，眼線斜斜拉出來，順著上揚的眼尾弧度，清冷又凌厲，氣場無雙。

剛邀去拍電影那一年，港島報紙被的照片佔了個頭版，盛讚是九十年代後最東方骨相的星。

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參演名導作品以前，能在網上找到的作品，勉強只有一個小小的MV。

雖然紅出圈，但網紅在電影門檻前，實在不夠看。

但傲。

陸嘉柏第二年把引給名導見面時，遲到還早退，說想回家洗澡睡覺了，逗得他們倆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就是那誰也不放在眼裡的傲氣，還有天然清冷淡然的破碎，意外將送上了這條看似風無限的路。

電影在奧獎角逐中勝出，自此二十歲不到的林念一炮而紅，片約不斷，頻頻登上國外領獎臺。

最後還是穿了陸嘉柏挑的那件，因為沒時間了。

慢吞吞化完妝換完服，推遲後的秀都進行到一小半，紅毯上卻仍有記者等待。

林念在盡頭停頓了差不多五秒，哢嚓哢嚓的閃燈晃著，無數個鏡頭後的呼喊聲縈繞在耳畔，踩著細高跟鞋進了場。

顧淇給留了個第一排的座位。

這種秀的座位一般都是有名字的，按咖位排，每年都值得各家掰扯掰扯，在各大社平臺撕得昏天黑地。

但旁邊這個位置沒有。

林念沒太在意，落座的時候想，陸嘉柏怎麽還沒進來。

秀進行到一半，看得昏昏睡，旁的座位還是空的。

要不是有攝像機懟著拍，林念早就閉上了眼。

饒是這樣，大腦也放空了，盯著LED大屏發呆，沒聽見後口輕微的。

“臥槽，那他媽誰？”

“小點兒聲，上面那位。”

“他怎麽也來了……雖然但是，好帥啊……”

靈變換的秀場音樂裡，腳步聲輕緩，不疾不徐，帶起一陣輕微的風。

有人在旁邊坐下。

林念意識模糊地知到這一點，還捕捉到一些後的竊竊私語。聽不真切，但敏銳地知到，與無關。

未免被拍到端倪，林念沒有側臉，卻不聲地在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輕輕手過去。

品牌方還有個首飾忘戴了，半路補救一下，讓陸嘉柏幫帶來。

半晌沒反應。

……沒看到？

林念控制著表，小幅度地晃了晃手臂。

細白的手指在空中輕微晃，在藍的場打下，泛出冷白的澤。

旁那人看了一眼，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這期春夏場的秀其實辦得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遲到小半場的林念上。

電影界橫空出世的黑馬，有個，還脾氣臭，輕而易舉就能為新聞點。

只有他不是。

好像連看一眼都顯得多余。

那人黑西裝穿得板正，卻又顯出幾分遊刃有余的隨意，長支著，散漫地靠在椅背上。

他沒什麽表，神和聲音都很淡。

“林小姐是不是認錯人了。”

正常且禮貌的用語。

對陌生人再恰當不過。

但林念猛然一頓。

朦朧的意識瞬間回籠，手臂頓在原地，攝像機移過來了也沒注意。

明顯地知到心臟驀然停了一拍，然後砰砰直跳。

那一瞬間，周遭的背景音好像全都散去了，忽遠忽近，在耳邊漂浮著，只能聽到他平緩又安靜的呼吸。

半晌，林念微微偏頭。

看見了那個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