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最後一伏的灼熱燒得人心神不寧，期盼著炎炎夏日快速過去。

林念算是起早貪黑，攢了個小十萬。

臨近開學，高三早出晚歸，周末還要補課，不一定有時間回家。

存了八萬在折子裡，怕直接給葉如不收，趁上班的時候跑了一趟，放在櫃帶鎖的屜裡。

因為時間太了，跑下來的時候還出了點汗。

江淮嘖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上去做賊的。”

林念翻了個白眼，在小賣部門口的冰櫃裡翻翻找找，拿了盒從未見過的雪糕，偏頭示意他付錢。

“你這種早出晚歸不知所終的才是賊。”

江淮掏出手機，差點要氣笑了。

“多氣派啊，賊請你吃雪糕？”

掃描儀嘀的一聲，發出付款功的聲音。

林念沒理他，湊上去看，桃花眼睜大，確認了一下小數點的位置，不咂舌，“啥玩意兒啊這，七十塊錢，雪糕刺客？”

江淮嗤了一聲，“裝。你不就是想刺我麽。”

林念被穿了也不狼狽，彎起眼角，“哎喲，被發現了。”

江淮今天難得沒有騎車，兩個人慢悠悠從家屬院走到筒子樓下。

夏夜晚風燥熱，路燈線昏暗，堪堪能照亮一小方天地。林念垂眼，漫不經心地踩著江淮的影子。

兩人距離不近不遠，隔著不到一分米的距離，步伐不一致時，手背會發生細微的撞。

帶著溫的，細膩的，溫的，輕地過。

在又一次似有若無地過之後，江淮懶得忍了似的，長指一展，反手扣住人的手腕，寸寸下。

陌生又悉的十指相扣。

蟬鳴聒噪，夜溫，的擺在風中搖擺，牽著手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很長。

那時候他們都沒想到。

這竟然是他們在這個稍縱即逝的夏日裡，最為溫的時刻。

*

八月底，林念差不多把最後的活兒拍完，就不再接工作，準備安心回學校讀書。

盡管之前都沒怎麽認真學，但高三了，還是得收心。

一天夜裡，正跟江淮趴沙發上玩兒五子棋，接到葉如的電話。

“念念，你是不是給過胡玉山錢？”

“給他錢？”林念皺眉，“我怎麽會給他錢？”

“那他說他上所有的錢都被騙走了，整整八萬塊！他一個月怎麽可能掙到這麽多錢？！”

……八萬？

不多不，正好是八萬？

林念心臟猛地往下一沉，來不及說話，飛快地披上外套往樓下衝。

甚至來不及喊江淮，著在夜風裡尋找車輛，最後心急如焚，狂奔了一公裡，飛奔上樓，衝進葉如房間，翻找著那本存折。

老相冊裡夾著胡玉山和林念小時候的照片，縱然悉心保存，依然邊角泛黃，脆弱得好像一就會壞掉。

……而前不久親手放進去的那本存折，沒了。

林念瞳孔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覺。

腦袋鈍鈍的，卻像有一把尖利的刀從太推進去，鑽心剜骨的同時，還在腦子裡嗡嗡攪。

回看著一臉擔憂的葉如，沒什麽表，輕聲問，“他回來過嗎？”

“前兩天回來過，說要跟著人出去做筆大生意，讓我照顧好自己，收拾好東西就走了。”

收拾好東西。

林念覺周都被凍住了，僵，艱難地扯了扯角。

所以收拾的是和葉如的東西？

是他媽的救命錢？

林念膛不住地劇烈起伏，冰冷的怒意和絕從心臟翻滾，席卷全。

但最後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回，輕輕回了一句。

“沒事。”

“我沒有給過他錢。”

聲音極輕極輕，仿佛落在空氣裡就會飄散，林念神平靜。

“也許是他遇到什麽好機會，自己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