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螢懶洋洋說了幾個數目後,冷笑道:「這些帳目又不是什麼,只要有心,拿了前後的帳本比對就有了,孤會看錯,慕祭酒您的眼神總會好些吧?」
慕寒江神不變:「賑災糧食乃府務,與在下這個閒人無關,殿下為何要與臣講這些?」
閆小螢喝夠了茶,便站起來,舒展腰肢,然後一步三晃到慕寒江的車前,壞笑著蹲下,手探嚮慕公子的膝蓋……
纖柳年似乎被男皮相蠱,舉止輕浮失了分寸:「不是話趕話聊到此了嗎?也對,慕公子向來只管拿人殺人,查貪佞,可沒有一顆反賊人頭的功績大。還公子悠著點,莫要貪功,將污水潑到無辜之人上……孤如今活得艱難,子單薄,可不住水潑啊!」
這手也太放肆!慕寒江目一寒,手定住的腕子。
小子無德,若不是儲君份庇佑,憑著他話中嘲諷和孟浪之舉,都該被千刀萬剮!
閆小螢也不管他的反應,笑著甩開他的手,起揚長而去。
沒辦法,再不走,怕自己忍不住給這死癱子一掌!
江浙洪水濤濤,也沖不散義父的冤屈。剛正不阿的清流哪裡能與一群蛀蟲抗衡?
義父當年全家折辱,妻兒滿門二十餘口慘死,舉告無門,昂揚男兒無愧天地,不自尋生路,難道要引頸蒙污死嗎?
再說慕寒江看著太子晃袖大步離去後,又將目調向窗外,半天沒有說話。
侍衛高崎見狀,低聲問:「太子狡詐,不肯鬆口,要不要請陛下出面,直接問皇后?」
慕寒江合眸養神,淡定道:「不必,若牽涉湯家,問到皇后那也是不了了之。」
不過按住湯明泉,看看湯家的反應也不錯,總歸敲一敲山,看看能震出什麼奇珍猛。
高崎道:「那孟準逃之夭夭,想再抓就難了。」
在江浙一帶,這孟反賊頗得民心,而且他那諢號為「小閻王」的副將,新近幾年異常活躍,其人心智謀略奇詭,為孟準謀反,占山為王,立下不功業。
這次若不是得了線暗報,孟準落單無人幫襯,還真抓不到這孟準呢!
「命令暗探蟄伏,不可輕易暴,繼續追查孟準和『小閻王』的行蹤。」
慕寒江想著太子之言,又沉默了一下,吩咐道,「……你命人將府江浙賑災這七年來的卷宗全部查封移廷尉府,這渾水裡,應該還有看不見的大魚
。」
說完這話,慕寒江推車想要前行,可車卻定死不,再一用力,只聽咔嚓一聲,車一歪,一隻子咕嚕散架。
他的子也跟著一顛,整個人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
慕寒江甚是狼狽,低頭查看,才發現車軸心居然嵌幾枚棗核,好巧不巧,因為他方才用力推車的寸勁兒,車軸被別斷,車就這麼散架了……
他手從車軸眼上卸下一枚小小棗核,看來是太子方才蹲在車旁,故意調戲他時做的手腳。
慕寒江笑了,表卻有些著殺氣。
高崎也被嚇了一跳,連忙要過去攙扶公子。可是慕寒江卻單手撐地,從容站了起來。
那拔的姿,居然比高八尺的高崎還要高上許多。
高崎有些傻眼,愣愣道:「公……公子,您這是準備……康復了?」
慕寒江收起笑,瞥了他一眼道:「是該康復了,不過不宜太快,去找個木匠,先將車修好。」
那一笑略帶寒意,高崎立刻知道自己多了。
他自便跟隨公子,自然知道公子深不可測的。
公子當初為廢太子,削弱湯家實力,借力假摔,又藉口疾,去外地調養,實則去了魏國部署龍鱗眼線。
這些,只有他這個親信知道。
可惜,只差那麼一步,這頑劣太子居然沒有被廢黜,愈發有些得勢。
公子裝瘸沒了意義,的確是該好了……
想到這,他連忙噤聲,轉出去找人。
而慕寒江則轉坐到了椅子上,端詳著棗核,再微微催力,那棗核竟碎末。
「棲原,倒是以前小看你了……」
再說閆小螢一路走得輕快,別人怕慕寒江,可不怕!
這些日子來,沒聽過這位祭酒大人的功偉績。
這廝自甚得聖心,被他父親時時帶宮中宴飲。
明明千杯不醉,且懷武藝,卻被那弱般的阿兄輕輕一靠,就摔了半殘。慕公子也太他娘的弱柳扶風吧?
他殘的時機甚妙,更加惡化棲原的風評,引得聖心震怒,差一點就徹底廢掉太子,讓儲君易位了。
而方才假裝輕薄,手試探過他的——殘廢了四年居然沒有萎靡,依舊飽滿有力。
那故意塞的棗核就是提醒裝瘸的兒子,想要空口白牙地污衊棲原,得換換招數了!
至於樹敵,那慕寒江早就擺明立場,還下場招,能不接招嗎?
想到這,閆小螢走得輕快,今日事忙,還沒來得及去餵瘋子,絡誼,且看一會能不能空前往。
可還沒宮門,被宋媼攔截去見皇后。
那皇后的老臉如化不開的寒霜,冷聲詢問為何自作主張,與慕寒江見面。
看來邊侍衛學舌,已經將今日跟慕寒江再廷尉府見面的事告知給了老虔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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