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
上次哭得如此慘烈,還是上次同他爭吵。那天晚上哭到幾乎要乾嘔,俯在沙發上,陳修澤摔門而出,跌在最後一層樓梯。兩個人不歡而散,誰都沒有同對方講話。而今天這次,哭到出聲,陳修澤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抱住,將按在自己口,輕輕拍的背。
「不哭不哭了,」陳修澤說,「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不該多想,更不應該因為這件事而懷疑你。」
他也激,若非大街上,又是下雨,現在就要將抱起,親哭的臉。
而不是現在將氣到委屈發哭。
陳修澤強自控制,放低聲音來哄方清芷:「是我不好,以後我們不談論這個……」
捨不得再看落淚,一滴滴淚珠都像刀子,砸在他此刻沸騰的心口。
他要多費力氣才能忍住吻的衝。
頓了頓,陳修澤緩聲,看:「你說你我。
方清芷哽咽:「現在不了。」
「我的錯,」陳修澤聲說,「冷不冷?我不該又在下雨天惹你不開心。」
方清芷心中有鬱氣,說:「難道你還能令天不下雨?」
「天要下雨,」陳修澤說,「陳修澤要向方清芷道歉……太冷了,你先同我回去好不好?去你那兒還是去我那兒?吵架暫停一下,回去,吃飽了,再來同我吵。」
方清芷說:「我不是在同你吵架。」
「是,」陳修澤從善如流,「是在教愚鈍的我開竅。」
他的態度忽然間這樣轉變,讓方清芷即使有刀也不能往他上捅了。下雨天的確不適合爭吵,淒風冷雨,連帶著人的緒也糟糕一團。方清芷淋了雨,也不想生病,哆嗦著,咬牙上了陳修澤的車子,要求回自己的公寓。
剛進門,方清芷放下手杖,陳修澤把淋淋的傘也放在手杖旁。兩個人的子都髒了,沾了雨水濺起的塵,陳修澤比凍得更嚴重些,方清芷只在雨水裡淋了一下,他卻是淋到控訴完。陳修澤本腳不便,又長久握著一柄傘,手被凍得微微變,正解外套的紐扣,試了兩下,沒功,方清芷看不下去,抬手幫他鬆開。
還沒有抬頭,陳修澤便捧著的臉吻下。
方清芷氣惱,遠遠沒有陳修澤這種「收放自如」的緒控制,現在還深深地生著氣呢。幫他歸幫他,又不是原諒了他,矛盾點還沒有解決,不肯在此刻與他親,但陳修澤放低段,一改爭吵前段的模樣,一聲聲好清芷,道歉加任由捶,也不肯鬆手。
方清芷狠狠地砸了他幾下,不得已,也終於丟開手。陳修澤並不會因為的「毆打」而著惱,道歉態度也誠懇,只要接親昵,接他的全部。
再大的氣,也要被他給磨沒了。
什麼天大的委屈什麼不被理解不被察覺的憤怒,方清芷惱怒到狠狠雙手握著一把,要拽掉。陳修澤被握得悶聲,不阻不攔,他這樣任由作弄的模樣,方清芷卻又下不去手了。先前不知自己為何總是對他心,怎麼會覺得他可憐,明明自顧不暇,卻還要同這樣一個什麼都有的人。
才是最可憐的那個,可憐到只能攢足力氣打他的肩膀或膛,卻也不能狠心狠狠去折斷他。意識到這點的方清芷潸然淚下,又因被強,勢侵占而發聲。不,或許並非是單向的誰擁有誰,被迫接納陳修澤,而陳修澤也被死死困住。他們像共生的植,像同而生的樹,像一棵必須互相纏才能直立共存的藤蔓。
說他。
如何形容此刻,兩顆滾燙的心毫無防備地向對方徹底打開,什麼肋什麼弱點,都不在意了,展開給對方看,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這樣做會令我死掉,但我仍舊願意展給你看。
方清芷為自己的潰不軍而落淚,但陳修澤卻因的這句話而欣欣然。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持續了一小時,稍作停歇,又來一場暴雨。他們不再爭吵,不在互相為難對方,而是卯足力氣。陳修澤要令愉悅,而方清芷則故意不要給他痛快,你纏我打,最終雙雙敗下陣來,好似黑夜暴雨一瀉千里,又如黑夜裡噴湧出一紅日。
顛倒著睡到驚醒,方清芷腹中飢無,一,陳修澤便醒了,啞著聲音問:「了?」
方清芷已經沒力氣同他吵了,但尊嚴還是不能丟,氣若遊:「不,我是喜歡半夜驚醒去廚房的覺。」
陳修澤悶笑一聲,按一把,要繼續睡:「你先睡,我去煮麵。」
方清芷倒頭休息。
再醒來,是嗅到了面的香氣。已然飢腸轆轆,睡眼惺忪地往外走,瞧見陳修澤正在盛面。
晚餐的麵包早就消化得無影無蹤,方清芷坐在桌前,提起筷子吃麵。陳修澤做了兩碗,一人一份,同上次吵架時的相仿,是清淡口味的「車仔面」。
熱氣熏得眼睛發紅,方清芷大口吃,陳修澤端了碗坐面前,他也,吃飯仍下意識注重姿態,同說:「曾經有個人誇我,做的車仔面味道很新穎。」
「的確很新穎,」方清芷說,「兩次吃它,都是在我們吵架後。我想為它申請一個新名字,不要』車仔面』,做』吵架面』好了。」
陳修澤笑:「不吉利,為什麼不』花好月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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