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季眠從街邊的櫥窗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淺棕的短發下, 一張許久不見的臉。是他自己的臉,是他為017之前的面孔,看起來反而陌生了。
零捌把他存在服務點的記憶, 還有這一並還給了他。
當初他為了能快點見到樓昇,向零捌申請為任務者。但曾經為系統的他, 對虛擬世界的規則和了如指掌, 零捌封存了他的記憶作為代價, 約定好在任務結束以後將所有記憶還給他。
在虛擬世界裡度過了五個世界,現實裡居然也過去了快三年。
他答應樓昇會回來, 但似乎有點太晚了。
櫥窗的服裝店店主在裡面看見季眠, 從店出來。
的聲線繃得有些:“那個, 外面冷, 你有喜歡的可以進來看看。”
年輕的店主平日裡舌燦蓮花,接待客人遊刃有余,對季眠說話時,卻有點拘謹了。
正好是冬天, 天氣的確有點冷。
季眠朝出一個淺笑, 道:“謝謝,不過不用了。”
他沒什麽錢。
“哦……”店主憾地看著他。
好漂亮的人……
是模特?還是什麽演員?沒在電視上看見過呢。
季眠在街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了自己口袋裡僅有的東西:一張份證, 以及一張零捌附送給他的銀行卡。
服務點不能兌換貨幣,這張卡裡總共有十塊錢, 不知道是零捌從哪給他湊的生活費。
季眠雖然很激零捌的心意,他知道零捌弄來人類世界的貨幣一定很不容易。但是十塊錢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點……拮據了。
零捌本意是要將他傳送到樓昇的住所附近, 只是, 位置似乎出現了一點點偏差。
季眠被傳送到了這條街道上。他記得, 這條街是樓昇以前從公司回到家的必經之路,也是那天晚上他傷的街道。
季眠輕輕松了口氣,慶幸零捌沒有直接將他傳送到樓昇邊。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沒做好準備……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要跟樓昇見面,就莫名地張。
連系統也不在了。
結算以後,季眠把自己剩下的積分送給了系統,如今他也正好湊足了兌換複生卡的點數。
【系統?】他不抱希地喊了一聲。
系統:【怎麽了?】
季眠呆了一下。
【系統,你怎麽還在啊?】
【零捌讓我選一個世界複生,但我之前的那顆星球太爛了,我跟著你過來看看這個世界。如果這裡還不錯,我沒準就選在這兒了。】
【哦。這個世界很好的。】季眠也希系統留下來,【你喜歡什麽樣的氣候,我可以帶你去看。】
系統:【……你不是急著找你哥?】怎麽就開始跟他聊氣候問題了?
【是……可我有點兒張。】
【沒什麽可張的。】系統冷聲道,【他還能看不上你?】
要是他的哪個宿主用了自己十萬點積分,讓他貸款上班,系統早就把這人拉進黑名單裡了。
季眠笑了笑,有系統在,他莫名安心了點。
他記得通往樓昇住所的路,只是不知道他的宿主這幾年,有沒有換新的住址。
天空忽然間飄起了小雪。
季眠不敢耽擱了,起循著記憶裡的路線往前走,一直走到附近的仙緣橋。
湖邊上有臺階,被水面漫過,雨季的時候沿著石階下去,到不了最下面一層湖面就沒過了腳腕。
樓昇從前會坐在這下面,看著湖面,跟他說話。
季眠踩著臺階下去了,一直到水面漫過的石階上停下來,看了一會兒湖面上的雪景。
“喂。”後,一道微冷的聲音響起。
聲音很悉。
季眠倏地後背一僵。
那人的語調冷淡,“在那幹什麽呢,要跳河?”
“沒有。”季眠低下頭,說:“腳底下,有臺階呢。”
樓昇站在臺階最上方,頸後,幾年前的傷口早已愈合,留下幾道淺淺的疤痕。
他不冷不熱地道:“前幾天剛有一個從那掉下去的,就被淹死了。”
季眠無奈地彎了彎。
宿主,別撒謊。
明明可以直率地提醒他水邊危險,卻偏要彎彎繞繞編一個謊話。
樓昇垂眼著臺階下的人,瞳孔一不地盯著看。
睫上沾了片雪花,也渾不在意。只是在橋上不經意瞥見了這個人,不知道怎麽就走不路了。
淺頭髮……世界上淺頭髮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每個人都是017。
季眠的手指不自覺地收,把長的布料攥住一點。
想見的人就在後,可他不知為何回不了頭。
想見他……
“我……這就上來。”不聽使喚,季眠強迫自己轉過,一級一級走上臺階。
直到來樓昇面前,擋在他前的人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季眠抬起眼。
那雙淺的、亮如琥珀似的眼睛映在樓昇的眼中。
“……你,要去哪?”樓昇那滿的瞎話忽然收斂了。
季眠沒說話。
他盯著樓昇的臉看,比起他走的時候,有了點變化,也瘦了一點。
“你有多大?”
“……”
“家裡人呢?”樓昇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如果在路上問一個陌生人這麽多私人問題,一定要被打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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