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風裏,一頭健壯的黃牛馱著衫單薄的十來歲年，悠然地走在田間。

    剛剛下過細雨，田間有些泥濘,走到一渠邊,放牛的年跳下牛背,渠裏的水正源源不斷地湧四方田間，一名正低頭秧的農夫看到年，不由得笑道：“二狗兒,聽你家多了一頭牛犢,可願賣我？”

    年抬頭一笑，出黝黑的臉龐：“不能,賣牛的大人了,這牛犢都是要上的，可以減免征役。”

    農夫有些失：“那也太可惜了,你家要是多一頭牛,一年下來，就夠你娶個媳婦了。”

    牛是農家最貴重的財富，既可以拉貨，又可以耕地，還能配種。

    “三叔你別急，聽今年還要繼續修水渠呢,最好那幾家，就能分到牛。”年認真道，“等秧完了,鄉裏便要征役夫了，哪個村出的人丁多，就先修哪村的渠。”

    “唉，”那農夫有些不甘地撇，“咱村上年就修完了，我本想收拾一下舊屋，可這一征役，閑時還要修渠，不知要費多時間呢。”

    “三叔你乍能這麽，”年皺眉，“去歲鄉裏征人，第一個通的就是咱們村，哪有修好通一就不去的道理，真要這樣，那些人還不來把我們的渠填了！”

    那農夫懶得再，隻是低頭，繼續秧。

    等年走遠了，他才啐了一口，怒道：“一點恩惠，就了北貉的狗，要是當年，看我不收拾你家。”

    他完剩下的秧苗，走上田坎，洗了腳上的泥，這穿上布鞋，這才順著河，走向遠的山坳。

    山坳裏有人在的等他。

    “陳老三，要你打的事，知道了麽？”樹下的人高大健壯，一布也掩蓋不了一彪悍的兵匪氣息。

    “知道了，這次鄉裏又要找人修渠，為此，調來了很多糧食和銀錢，我也不知道有多，但堆滿了好幾個大屋子，就在鎮裏。”那陳老三想了一下，還垂涎地笑了起來，“還有那個勘察水道的，那長得一個俊俏，簡直是神仙似的人，進宮裏當娘娘，怕是都夠了。”

    “好，這次若了，便算你一功。”

    “多謝渠帥！”

    兩人又嘀咕了一會，好了約定時間，陳老三到時會在晚上縱火，趁著救火的時間，攻下鎮，那就是大賺。

    談好計劃，那健壯的兵漢滿意地離開，陳老三也拿著酬勞——一袋酒水，滿足地灌了一口，看向遠方的目，充滿了貪婪。

    他本就是這鎮裏的混混，靠著幫流民帥在四方征糧過著不錯的生活，還討了好幾房妾，去年時，北方的士卒占據了淮水南岸幾乎所有的據點，驅逐了這裏的流民帥，還狠狠在鎮了反抗的大家部曲。

    他的好日子也瞬間到頭，不但家裏妾室養不起，紛紛逃走自求生路，自己也淪落到不得不親自下地耕作，還得被征發去清理清道，開辟水渠。

    渠帥失了土地，也就失了基，這一年在南朝過得甚至艱，這次卻不知怎麽，專程找他來搶。

    但是沒關係，他反正也不想繼續過這種地耕作的勞苦日子了。

    趁著攻城時，多搶些財，逍遙自在才是要是。

    他看著遠方那城牆低矮的城，又灌了一大口酒，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這是他長大的地方，哪裏柴禾多，哪裏容易燒，哪裏方便逃，他都一清二楚。

    有些可惜。

    這好地方，怕是再見不到了……

    ……

    第二日，邵君收到消息時，整個臉都是青的。

    “傷亡損傷如何？”著臉問。

    “很慘重，泉目前有三分之一的房屋被毀，為水利準備的糧食沒有被搶走，但大半被燒，傷亡還在統計中，但昨晚城中人心甚齊，雖然被流民衝擊，卻都力保護家宅，和城中的守軍一起，給對方造了重大傷亡。”的副將劉瑕回複道。

    “主犯找到了麽？”

    “並未，他們已經順水南逃，應是去了南朝。”劉瑕有些無奈，當時城中守備都在全力救火救治傷者，耽擱了追擊的時間。

    邵君坐到主位上，冷眼看著地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位通水工的異人如何了？”

    “那位了驚嚇，但當時地城裏的士卒一個個悍不畏死地護在麵前，現在鬧著要親自帶兵報仇。”

    邵君指尖敲打著桌麵：“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若我所料不錯，隨後，這樣的事不會。”

    他們的軍卒始終有限，而流民部隊卻數眾多，這種遊擊一樣的擾戰，隻傷民，不傷軍，淮南一帶又是新得，很容易便會陷疲於奔波的境地。

    尤其是如今守衛的壽春城，是淮河中樞要地，大軍隻要十數日，就能直奔建鄴，除去長江險，便無險可守。

    以的看法，當然是直撲建鄴，大軍境，讓南朝出這隻流民步卒，殺儆猴。

    但這能調的兵力有限，還是要陳於蒼秀大人與渤海公。

    做不了這樣的主。

    ……

    “要我，就是邵君太穩健了，”數百裏外的王虎知道這個消息後，用細布拭著自己的刀，冷笑道，“直接孤軍向南方殺過去，把那支軍打死再，難道那些南軍還敢放他們城麽？”

    “老大的對！”段文鴦不屑道，“如此大好機會，不南下，還等什麽？”

    “渤海公修法已畢，當是南下之時。”王虎看著遠方，“如今南邊必然會引流民兵擾治下，這分明是大好機會，走，出兵。”

    “攻哪？”

    “徐州南邊，廣陵渡口，那裏有匪。我們當然要殺過去。”

    “這是哪來的消息？”

    “這不重要，反正我們的目標是拿下徐州，隻不過是被修法盛會耽擱了半年，再了，這一年都在種田挖，你還嫌棄不夠麽？”

    “你的對。”

    -

    而魏瑾知道南邊的消息時，也很快。

    畢竟有水利玩家在網上發，表示這個垃圾遊戲讓快抑鬱了，那麽多人為戰死啊，而且好好的一個縣城，就這麽損失慘重，狗策劃，你還要狗多久，一統下這麽難麽，都開服三年了，你是不是準備花二十年去統一啊？

    這些無辜的人做錯了什麽，明明就是真實世界，你當玩家們不，就是不知道麽？

    這三倍壽命老子不要了，這就拿積蓄招兵買馬，那些大山聽你的，老子可不聽你的，有種封我號啊！

    ……

    麵對這種真實意，魏瑾當然沒有封的號，而是思考之後，抬頭問起自己的大書：“攻占南朝，二十萬士卒還是需要的吧？”

    “當然，還至需要四十萬人維持後勤，這是你讓他們建設恢複淮水之地生產的原因，不是麽？”單書回答。

    戰爭的本和距離是正比的，如果建設好的徐州和豫州，就地練兵征糧，那麽消耗和影響都可以降到最低，但如果是大軍從幽州調撥，糧草從北地運輸，那麽消耗的人力和力就會以幾何級數上漲。

    這種況，是北方需要盡力避免的。

    “其實也差不多了，”魏瑾思考著，“如今南朝也是看中這一點，所以才來擾淮河一地的生產恢複，力圖拖延我們的節奏，如果讓他們功，就會很影響我們的名聲。”

    “所以，你想如何？”

    “你覺得，南下之戰，是在長江打，還是淮水打呢？”

    “當然是長江，淮南一帶地勢複雜，死灰易燃，長江的話，隻要你不搞什麽把渡船用鎖鏈連起來，要渡江其實比淮水更易。”

    更重要的是，長江是遲早要渡的。

    魏瑾點點頭，突然道：“如果我帶數十萬大軍親征南下呢？”

    單謙之微微挑眉：“你這是，想搞一出淝水之戰？”

    魏瑾瞇起了眼眸，反問道：“你這是提醒，還是找事？”

    淝水之戰裏，南攻東晉的符堅失敗了曆史上最大的笑話。

    單謙之微笑道：“你於戰事一道，並無建樹，去了也不過是添，怎麽突然想起此事？”

    “自古開國之君，皆要戰事上有過大功，方可令四方心服，凝聚人心，”魏瑾起歎道，“滅國之功更是如此，否則按規律，我就得把滅國的功臣殺死，以維護自己的權利威了。”

    “玩家拿了首功，你又有什麽可以擔心的？”單謙之明知故問。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退避，東晉畢竟和石勒那樣的匪不一樣，有家國大義的名聲，”魏瑾認真道，“雖然我去隻是做個樣子，但必須去。”

    玩家當然可以橫推過去，但這對散播的威作用不大，尤其是下層軍，籠絡人心的必要還是不能輕忽，這些年在薊城一心當幕後，聲名都在治理地方上，軍中欠缺很多。

    但大家都知道，軍隊才是統治者的基。

    “但你要明白，一但失敗，對你的威打擊是巨大的，縱觀曆史，基本沒有第二次，這其中的風險你要考慮清楚。”單謙之平靜道。

    “自然，可是如果以現在的局麵都能輸，”魏瑾笑了笑，“那當然是我的過錯。”

    “你心中有數便可。”單謙之點頭道。

    “那就開始準備吧。荊州的戰船要多一些才行，”估算了一下拿下南朝的時間，怎麽也要一年，足夠再培養出一屆基層吏了，想到了這，心甚好，甚至調侃起自家書，“夫、謙之，你覺如果能招玩家大長江上修一座大橋，是不是就不用訓練水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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