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在熱鬧的慶祝裏過去,又是新的一年。
北方的新年過去後,薊城的街道便冷清起來,畢竟以如今的生產力,還支持不起每都有大量人流消費。
存好的年貨正在新年時消化,有著火炕的暖和房間,厚厚的草簾將風雪阻隔,有什麽針頭線腦的活計,也都可以在炕上解決。
過年串門的親戚也不多,但會一點字的年輕人都會被長輩著,強行勒令在家裏教育弟妹學習。
尤其是如今還是戶籍製,一戶人家往往祖孫三代一起,家中一個輩若是考學校,便有義務教導其它表兄堂弟,但學習本就是違反的,無論是對這些剛剛上學的“老師”,還是好的兄弟們,這都是對雙方的雙重傷害。
王悅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要給司馬鄴補課,還要教導南來的一些親戚和權貴們——在知道北方仕必過這關後,他們目標也是很明確的。
隻是這過程便很不順利。
“這A代表這條弦……”王悅拿著筆,在木板上書寫。
“如此詭異的符號,怎能用在字中,造字一事,唯有帝王可行,不如稟告渤海公,專門為這字符造一晉字?”一位學生困地問。
王悅頓了頓,沉著道:“渤海公諸事煩忙,些許事,就不必打擾了。我們繼續,這三角函數……”
“那也不對啊,九章算數中便有勾之理,勾三四弦五,你這數不對……”
王悅畢竟是翩翩公子,脾氣甚好地道:“勾定理雖對,但僅僅是一條,三角求邊之時,還是要尋其規律。”
此話一出,下邊的公子們都不悅起來。
“這些營造之法都旨賤籍工匠才需知曉,你我怎能習之……”
“不錯,經義治國,才是正理,渤海公沉於道,安能治得下……”
王悅眉頭皺起:“我未允許,上課不準話!”
“放肆!太子殿下,你看這王氏子,才來北地三年不到,便已經不將尊卑放在眼中了……”
王悅終於怒了,目隻盯著司馬紹,緩緩問:“太子殿下,也是如此以為麽?”
司馬紹沉了一下,威嚴的目一掃,對四下道:“若不願聽,便出去。”
於是周圍這才安靜下來。
但這安靜也安靜的有限,底下的學生們總有一萬個問題來反駁他,到後來時,他甚至看字時都有點恍惚,仿佛覺自己寫得不對。
等王悅勉強把這堂課講完時,已經是心火熊熊,恨不得把這群一學就會、一問就愣的半罐水們全都放進學校的馬場,讓馬球隊的馬兒們好好教教他們什麽秩序,什麽尊師重道!
連司馬紹想留他晚飯也被他找理由拒絕了,這位來自南方最頂級家族的年隻覺得再多留一秒,都可能控製不住自己做出什麽事來。
對此,王悅在來到司馬鄴家時,還飽含怨氣地把這事狠狠了一遍。
司馬鄴當時就笑翻了,氣得王悅拂袖而走。
司馬鄴在廊下拉住好友,好容易才平靜下來,安道:“你想多了,我看他們並不是針對你,你回想一下,以前清談時,不就以尋隙辯駁為優麽?”
王悅怔了怔,過了數息後,這才苦笑搖頭。
沒有錯,當初他也是談玄道的長才,在這士族最流行的社,以圍繞一個話題辯駁討論為目標,不怒是基本的修養,但自己來北地兩年多,早就已經忘記這事了。
可是……
他直起,看著廊外的雪花,突然有些慶幸當初一意孤行,前來北地求學。
所幸此生,未將大好,荒費於談玄道之中。
所幸此生,能以渺渺之軀,得聞道,為下請命的。
所幸此生,能有兄弟相隨,理解扶持,建功立業,繼師道絕學,開下太平。
“好了我不笑你了,外邊冷,進去吧。”司馬鄴還穿著足袋,在冰冷的回廊上跺腳。
王悅矜持地點點頭,下定決心,要把今耗費在那些俗上的力,雙倍加持給這位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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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的使者們最近遇到一點麻煩,因為城外的修法盛會也沉寂了下去,畢竟離城太遠又冷,黑的又早,不如在家裏細細琢磨修改提意,讓渤海公能接自己這邊的意見。
這讓他們不能用自家的馬去接送這些有錢點的南方使者,收暴跌。
雖然還能維持一下生活,可是想買什麽東西,就很難了。
而這些人最近很想買的東西,是書籍。
北方的書籍極為便宜,他們對數興趣不高,但讓他們驚喜的是,這裏有很多養馬和種植牧草的書籍,還有很多醫的書目。
涼州地河西走廊,本就是畜牧之地,這些技書可以大大提高他們的收和戰力。
奈何知道這事時,早就沒錢了,一本書也買不起。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這裏允許抄書,但抄一本書耗費的筆墨費用,居然比買一本書還貴???
按書店主的法就是,這些書都是印的,大規模印刷肯定比複印便宜,但涼州的使者們聽不懂這些,不過放棄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們在店主的指點下,從市政記錄了一些商鋪的地址等,掃街一樣細致地一家家上門詢問,看有沒有活幹。
別,還真讓他們找到了,過年不好招工,所以費用反比平日更高,隻是和扶餘人撞上了,雙方還險些發了衝突。
如果這些還是事的話,正月十五的事,就瞬間震了整個薊城。
那一,正是上元會,鄭櫻桃和南華表現亮眼,而相比南華隻舞不歌,清冷高潔的模樣,眼神嫵、段人、歌舞俱佳的鄭櫻桃就了晚會上最亮的崽,蜀漢國的使者們則樂不思蜀,漢的太子李班每日沉迷鄭櫻桃姐姐妙的歌中,有玩家專門用紙紮的花安利他送花去,每日一束,賺了一筆錢。
李班甚至還當眾放下豪言,隻要鄭姑娘願意隨去蜀地,必以人之位待之——要知道,以鄭姑娘歌姬的份,這已經是頂格的飛上枝頭變凰了。
但鄭姑娘冷漠無地拒絕了,來這已經一年了,生活隨心,不擔心被人送來贈去,有無數人真心喜歡的歌,收不菲,歌唱之餘還能隨意出坊市,幫助那些與自己同來的人。
過慣了這種生活後,再讓去當別人的家妾,每日給低眉順眼扶侍大婦,連生下的孩子都高自己一等,家主對自己打殺隨心……是想想,鄭櫻桃就覺得不寒而栗。
但可能是習慣了,李班直接讓手下去將櫻桃姑娘“請”來。
保護太子的人手當然不會讓自己的任務失敗,便想想強令上馬車,結果被人報警,巡邏將不但將他們全數送監牢,連漢太子都被一起帶了進去。
而被詢問完畢的鄭櫻桃當時走出管刑獄的部門,恍惚許久,然後便在門口哭得驚地,引得無數人圍觀勸。
哭完之後,覺自己宛若新生,幾乎就想高歌一曲,覺得自己死了渤海公和薊城,就是誰要敢北方一句不好,生能撕了誰那種。
……
渤海公為了一個歌姬把漢太子連著下獄這事瞬間傳了出去,震得各方所有的使者三觀俱裂,六神難安。
南方世家弟子們狂怒著,指控起北方的各種逆倫悖禮,他們雖然知道北方的這些事,但畢竟隻是聽,又哪有如此直接的經曆,若搶個賤籍歌伎就是犯罪,他們哪個能不被拉出去砍頭?
而私下裏,司馬紹獨自去到王悅家,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何,那隻是一個歌伎啊!一個歌伎而已!”
換個位置,無論是否敵對,如果李班在建鄴看上一個歌伎,隻要一個眼神,晉廷的人便會辦得妥妥帖帖,這不是示弱,隻是基本的禮儀——他若是去了都,李班也會做同樣的事。
王悅皺眉,他在北地兩年,早就習慣了這邊的行事,正想委婉的解釋,一邊的司馬鄴便惟恐下不地嘲諷道:“是的呢,北方一個歌伎可比太子金貴,你才知道啊,所以我早就不當太子了。”
司馬紹一時臉青白加,不也知是得還是怒的。
王悅無奈地瞪了司馬鄴一眼,才委婉道:“太子殿下,渤海公治下,法理森嚴,不以門第籍貫而論,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並不是而已。”
司馬鄴倒了一杯茶,不但覺得沒問題,甚至有些驕傲地道:“看到了吧,令行止,法澤於人,渤海公每立一法,都毫無折扣,你以為還像南朝,皇帝勢微之下,連世家都收拾不了?”
王悅苦笑,有些擔憂地看著司馬紹。
後者沉默了數息,突然就問道:“這才是北方興盛之由麽?”
王悅一愣,有些不確定地道:“或許吧。”
司馬紹又看向北方,那是渤海公府邸的方向,有些苦道:“所以,修法之事,也並非是顯示肚量,招納賢才之舉?”
司馬鄴輕蔑道:“當然不是,渤海公何曾有一諾不行、一約不守?渤海公的每個命令,都是為了讓治下過得更好,哪如南方,律法在世家之中就是個笑話,遠的不,你父親過多次止圈山澤,有哪個世家聽過嗎?還不是一樣強占土地,把良民變失地的流民,再收為奴仆?放這裏你試試,我告訴你,在北方,最好心一些,怕了就早點回去,這順心日子,不一定能維持太久了。”
這話太過,司馬紹看了看王悅,又看了看從初見起,便對他敵意甚重的司馬鄴,突然笑了笑:“吾與阿悅甚久未見,有些私下話,想要討教,還請鄴太子行個方便。”
司馬鄴正要用君子無話不可對人談來抵抗,便被王悅目示,讓他出去。
四目相對數息,司馬鄴委屈地敗退。
王悅歎息道:“太子恕罪,阿鄴隻是擔心我回南朝,並無惡意。”
司馬紹緩緩倒了一杯茶,釋然道:“阿悅也不想回去吧?”
空氣瞬間安靜。
王悅沉默。
“王家的安危,不必擔心,我會勸著父皇,”司馬紹笑道:“這下已無懸念,可惜我為太子,嗬,將來若有一日……罷了,意如此,隻勿要戰場相見。”
下為公,這樣的君主,又有哪個子民不會戴,又何愁盛世不興。
晉室當年不修德行,禍下,遇到如此大敵,或許,這便是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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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嗬嗬評論:《無論魏晉》打分:發表時間:00-07-0409:15:7 所評章節:45
猛男策哥,可謂英雄否?
/策哥者,工人也,不可謂英雄。
/草原肖妃,統合四方,富有五部,可謂英雄否?
/肖妃渣,玩弄,取荊州而終不得,霸草原而險喪生,非英雄也。
/遼東希銀,可謂英雄?
希銀晚輩,欺霓虹國無人,非英雄也。
/如此,嵐實不知何謂英雄,請秀兒大人賜教,英雄者,誰能當之?
/當今下,唯肝娘與秀耳!
謝在00-07-019:11:4~00-07-04:9: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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