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卓智軒心裡,一直都覺得趙聲閣是兄長,小時候,海市名流圈裡的小孩兒,誰不想要一個趙聲閣這樣的兄長。
闖了禍會跟你說沒關系,沒錢了可以刷他的卡,限量款山地車也大方借,弄壞了也不會計較。
趙聲閣是不會生氣的,趙聲閣是永遠有辦法的,有趙聲閣在就是沒有什麽不能解決的。
在卓智軒的記憶中,趙聲閣從很小的年紀就是這樣了,他一直覺得對方是山,小時候是一座小山,長大後是高山。
玉嶂不語,寬厚不摧。
他永遠都在那裡,讓朋友依靠。
只是人越來越長大,很多東西都變得不那麽純粹,大家都在變,譚又明會變得越來越囂張,沈宗年是變得越來越鬱,趙聲閣也變得越來越冷漠。
那種冷淡,是從骨子裡出來的,即便他仍像兒時一樣溫和、可靠、有擔當,對朋友也很不錯,大方慷慨,但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卓智軒就是知道,趙聲閣已經不再是他心裡那個兄長了。
也許是從他第一次因為趙茂崢的監視而不再和他們一起打玩遊戲的那一天起,也許是從他在路上遇到流浪狗也不會再多看一眼那一天起,也許是從在他們曾經的一個朋友犯了錯誤後他不再手下留的那一天起……
太久了,卓智軒也不知道趙聲閣,或者說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是從哪一天開始變化的。
他們這些人,大概很難有真心真誼,即便有過,也很容易變。
所以陳挽就顯得格外珍稀寶貴。
可是,在這個夜晚,在陳挽的病房,卓智軒又覺得,大哥回來了。
第33章 睡人與反骨仔
明隆會議室。
譚又明和沈宗年到的時候,趙聲閣正在看病房一日流水帳。
每天都差不多的容他也看得很仔細,對兩人抬了抬下:“稍等。”
腦袋真的好圓。
趙聲閣面無表地關了電腦。
譚又明在沙發上坐下,本來還以為他在辦公,但看他接了個電話,雖然聲音得低,但還是約聽見“湯”、“營養”、“隨他”之類的字眼。
譚又明了沈宗年的掌心,要他一起聽。
只是趙聲閣的電話很快就打完,譚又明失去了尋找更多線索的機會,但他是個刨問底的人,在開始討論公事之前,忍不住問:“誰的電話?”
趙聲閣對他的八卦很配合:“家裡的阿姨。”
譚又明問:“怎麽了?”
趙聲閣拿過他手上的合同低頭翻看,道:“養了隻貓,都不吃飯的。”
“……”譚又明覺得趙聲閣在耍他,“這是什麽新式冷笑話嗎?”
沈宗年也起眼。
趙聲閣就不說下去了,直接跟他們討論正事。
不是很正式的會,但也一直談到了天黑,結束後譚又明問趙聲閣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看一下陳挽。
“還有蔣應,阿軒今天陪他去貝島拍一幅畫,我們在醫院集合。”
趙聲閣拒絕道:“不了,”他不想跟很多人一起去,隨便給了個理由,“今晚要回一趟老宅。”
趙茂崢已經催了很多天,估計是要為發布會和慶典那日的事興師問罪。
“好吧。”譚又明覺得趙聲閣實在是很沒有人味,提醒他,“那到時候我給陳挽辦出院派對你可不要缺席,怎麽說他這個傷也跟你不了乾系。”
趙聲閣沒有當即應下,隻說:“到時候再說。”
“……”
司機已經在停車場候著,趙聲閣坐進後排沒有向往常一樣第一時間打開工作的文件,手機有幾張新照片。
陳挽在吃蘋果,睫羽垂下,珠很紅,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果淌到了他的手指上。
陳挽吊著針辦公,臉有點蒼白,面無表單手打字,給人很嚴肅的覺。
陳挽不好好蓋被子,一隻腳在外面,很白。
趙聲閣回到老宅,傭人開始上菜。
趙氏夫婦也在,他們剛結束奧地利的展,昨日才回國。
趙閩是搞雕塑的,萬荷畫畫,夫妻“琴瑟和諧”,是用金錢堆出來的“藝家”。
趙茂崢從很早便意識到趙閩毫無商政天賦,怒氣和希都一腦在了長孫上,自小嚴格訓練趙聲閣,以保家族大業後繼有人。
萬荷問趙聲閣最近忙不忙。
趙聲閣跟父母不是很親近,很簡略地答了。
萬荷又笑著問明隆最近是不是有跟徐家合作,聽說他們的大小姐非常漂亮非常了得,問趙聲閣是不是。
趙聲閣說不太了解。
“……”
趙聲閣說話有種平靜的冷淡,萬荷趙閩相視一眼也就不敢再多問什麽。
他們是一直都有點怕這個兒子的。
趙聲閣小時候,趙氏夫婦就把兒子扔給了老人,自己周遊列國,風花雪月,自然不清楚趙茂崢的種種苛刻殘酷的英教條。
等他們察覺時,趙聲閣已經從高冷的年變了一個心思難測、高深寡言的年輕男人。
外頭的人說趙聲閣神,其實就連他們做父母的也完全不了解、不親近趙聲閣。
趙聲閣不評判這對父母做得怎麽樣,他對他們從來沒有過什麽期待。
事實上,他對誰都沒有什麽期待,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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