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殷還要再說，李昭漪湊上去，討好地親了親他的結。

他說：「不生氣。」

雲殷：「……」

李昭漪又親了一下，眼睛眨，十分真誠。

朝堂之上清冷淡漠的年皇帝這會兒被自己攏在懷裡，圓扁都不反抗，像只又甜又的小貓。雲殷心裡因著被冷淡多日而憋的火終於消了些。

他了李昭漪的臉蛋，又替他整理了一下他有些凌的額發。

然後，他才嘆了口氣。

「不生氣。」他道，「臣如今手無寸鐵，什麼都沒了，就剩條命，還攥在陛下手裡了。臣有資格生氣麼？」

怪氣。

李昭漪知道他氣其實已經消了，很配合。

他說：「有資格。」

他蹭了蹭雲殷，很乖又很無師自通：「只有你有資格。」

雲殷冷哼了一聲，一邊匪夷所思地想這都是哪裡學來的哄人手法，一邊誠實地被哄得心平氣和，一點兒氣也沒能再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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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會決裂麼？其實有想過。

了解得多了，李昭漪很清楚，他和雲殷的關係有多危險。

所以那一晚他會問雲殷，會不會擔心他因為恨而做出些什麼，例如純粹的報復，抑或是恨織的糾纏。

可這個問題只是一個問題。

事實就是，他和雲殷所有的恩怨都在江南那會兒已經盡數了結。和雲殷分開的半年，他並不只是看了燕朝各地的風土人，也是在消化他和雲殷的關係。

李昭漪是個很坦的人。

就是，恨就是恨。他不和雲殷否認恨過，也承認現在的。

一切都坦清楚的結果就是，當天，他和雲殷其實就把這件事說清楚了。

雲殷說：「擔心過，但不後悔。」

李昭漪就懂了。

雲殷曾經提防過他，但他很想得開，那個時候的想法大約是，如果有朝一日李昭漪真的有能力扳倒他，那雲殷也算達了培養他的目的，無憾了。

這是無關風月，只跟政治理想有關的想法。

李昭漪覺得這個想法很瀟灑。

更瀟灑的，是他回京之後，雲殷就開始跟他商量，將他的想法付諸實踐。

即，讓攝政王這個位置不再存在。

這是李昭漪親政的前提，也是朝局真正開始穩定走向正軌的必然。

而此時此刻，他們剛好上了一個最佳的契機，那就是雲殷花了半年時間，替李昭漪將最大的阻礙顧氏扳倒，朝野上下還於倦怠疲憊的階段。

天時地利和人和，兩人都沒怎麼猶豫。

朝臣都驚訝於李昭漪獨當一面的驚人進步，李昭漪固然聰慧，但這件事能如此順利，背後的基礎，是雲殷的基礎，和兩個人共同商議的結果。

為了能讓李昭漪徹底地清理燕朝一直以來存在的朝堂積弊，雲殷甚至把影衛都留給了他。

整個計劃開始之前，他對李昭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陛下，要心狠。」

要對他心狠，對朝局心狠。

不破不立，先破，他們才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李昭漪聽進去了他的話，做得很好。

雲殷甚至覺得他做得太好了，要不然，為什麼大半個月把他晾在這裡，連看一眼都不樂意。

但李昭漪也有話說：「你有事瞞著我。」

雲殷一頓。

對著對方清凌凌的眸子，他難得有些遲疑。

李昭漪說：「我都知道了。」

*

正如珩舟所說，這事也不能怪雲殷。

李昭漪說：「太子哥哥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對嗎。」

他的話音落下，一室的寂靜。

雲殷的表說明了一切，李昭漪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輕聲說：「他本來可以贏的，是這樣嗎。」

不是沒有過疑問。

無論是李昭漪還是陸重，他們都堅信著一件事，那就是新帝即位，李昭漪就有可能出宮。因為他們基本沒想過，新帝會是李昭鈺以外的人。

哪怕那個時候，李昭鈺極為不寵。

他不寵，是因為睿德帝昏庸。

但燕朝其實非常注重正統，李昭鈺的生母出高貴，又是元後，加上他本人德才兼備，其實很難將他廢掉。

別的不說，睿德帝臨終之時，李昭鈺還是太子。

是因為他死了，所以皇位才空了出來。

所以，被萬民擁戴、無數朝臣支持，還有雲氏兵權傍的太子，為什麼會在自己的父親病重死當夜，走在了他的前面？

潛龍殿的那場火，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有的這些李昭漪不是沒想過，但事已定局，他不願揭還在世的人的傷疤。

他以為這件事會變永遠的，直到他因為雲殷的異樣去問了珩舟。珩舟給他的答案，卻意外地解決了他的疑，也讓他陷了久久難以平復的震驚。

這件事跟他，跟雲殷其實都沒關係。

關係最深的人，是已經離開人世的李昭鈺。

珩舟告訴他，李昭鈺之所以會宮落李昭承為他設置的陷阱，是因為讓他進宮的，是他最為信賴倚重的人。也就是說，當年，李昭鈺的邊出了一個叛徒。

而這個叛徒，最近落在了雲殷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