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只要記得臣說的話就好。」他道,「臣等您想清楚。」
就這樣,從針鋒相對開始,到無措而混的平和結束。這場談話結束在不尷不尬的地方,到最後,還是雲殷地放了李昭漪獨,來消化當前他面臨的事實。
所以,他才能夠騰出手,解決他和珩舟之間的恩怨。
珩舟那句「你做得對」說得乾脆,但是說完,他又話鋒一轉。
「你應該知道吧。」珩舟道,「你一旦坦白,就是出了所有的主權。陛下若是個有心人,大可以利用你這份喜歡做很多事。」
他頓了頓,「其實我沒想到。」
沒想到雲殷會這麼快地追過來,沒想到他會幹脆利落地坦白。
其實如果珩舟還五年前,那個時候他還在權力的漩渦中心,他也會像常梓軒那樣勸說雲殷。
喜歡有什麼用呢。
於風月話本里,喜歡是纏綿的,像是給平淡的日子都鍍上一層朦朧的、甜的紗。但是現實是現實,現實就是對雲殷來說,表出肋就是給人把柄。
是。
在上,這確實對李昭漪不公平。
但是在皇家,又哪裡來的公平。相較於在奪嫡中慘死的,他的兄弟姐妹,他已經很幸運。
至他活著。
這不是常人的思維,卻是為權臣應當有的思路。
珩舟是真的沒想到雲殷會這麼快地就坦白,哪怕是他清楚地知道李昭漪或許大概率還沒開竅。這對他們的進展當然是有益的,但是理地分析,在其他的方面,其實是不太保險的。
但是雲殷說:「不想他一直這麼難過。」
他頓了頓:「捨不得。」
空氣里很安靜,珩舟看著面前的人,像是產生了幻覺。
但是雲殷確實是說了那樣的話。
他輕聲說:「珩舟,你知道嗎。發現陛下不見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我怕他出事,又怕他因為我不知道的原因想不開。其實。」
他停頓了兩秒:「其實我早知道他不開心。但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怎麼可能覺不到。」他笑了笑,「我應該發現的,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因為他很乖,所以我每次都想,再等等。但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有什麼想法。」
不是不知道權衡利弊。
出生於世家,雲殷比誰都知道凡事要權衡利弊。
只是比起陷被,他更害怕失去。
至,讓李昭漪知道自己是被喜歡著的,他應該會開心一點。而不是陷自我厭棄的樊籠,自己把自己,關進被所有人放棄的深淵裡。
-
珩舟最終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他說:「其實我本來是想來勸你的,聽你這麼說,我放心了。」
他頓了頓:「作為我們小瑯的半個兄長,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上,給你追我弟弟的機會。當然,注意分寸哈,我們小瑯才十九,不許暴你變態的心思。」
雲殷:。
他冷酷地說:「已經睡過了,很多次,有意見憋著。」
珩舟:「……」
要不這人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他憤憤不平地走了,倒是不再擔心雲殷會來。
雲殷也確實沒來。
他先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然後估著時候差不多了,才回到了李昭漪住的院子裡,李昭漪正神思恍惚地坐在桌沿吃豆沙餡的小湯圓。聽見腳步聲,他侷促地放下了勺子。
雲殷說:「吃你的。」
他在李昭漪面前坐下來,放肆大膽地用視線描摹他的臉龐。
雖說他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他花了一年養出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小皇帝,放到珩舟手裡,也沒有被怎麼養差。甚至因為不再拘泥於宮中,李昭漪原先上的那種蒼白都消退了些,臉上有了些。
當然,不管哪一種,都比原先冷宮裡撈出來的小可憐要好上許多。
他看得放肆,李昭漪原本重新拿起了勺子,被他看得生生又將勺子放回碗裡。他小聲說:「……你看什麼。」
幾個時辰前,他還是膽子大到當面扇雲殷一耳都能面不改的人。
現在,這樣的李昭漪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手足無措、特別可憐的小貓。
而這,全都是因為雲殷的一句話。
雲殷說:「許久不見,多看幾眼。」
「我們單相思的人都這樣。求而不得,就容易變態。」他坦地道,「陛下最好習慣。」
他頓了頓,「不習慣也沒辦法,日子還長。」
李昭漪:「……」
雲殷道:「不然陛下說一句喜歡,臣就不看了。」
李昭漪繼續吃湯圓。
他的臉快埋進碗裡,耳紅。
剛剛,他也是這樣,聽著雲殷在耳邊吐心意,明明沒有任何人困住他,他卻僵在原地,彈不得,像是被施了定。
呆呆的,特別可。
雲殷想。
他寧願李昭漪一直這麼可,哪怕以他的求而不得為代價。也不想再看見空的房間,和流著眼淚說我們到底算什麼的李昭漪。
這會兒他心平氣和,早沒了帶著一群影衛追來時的氣勢洶洶怨氣衝天。
李昭漪把湯圓吃完了。角沾了些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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