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漪不說話,雲殷就把它當作了談話的結束。他敷衍地說了句「臣告退」,然後走出了殿。同一瞬間,一道黑影快步跟在了他的後。
雲殷腳步未停,語氣很淡:「事都辦完了?」
黑影頷首:「理完了,叛黨餘孽盡數殲滅,未留活口。」
雲殷停了下來。
不遠,多日的雨天氣終於放了晴。
他沉默了許久:
「好。」
黑影抬起頭,出一張普通卻凌厲的臉龐:「太子殿下在天之靈,會覺到寬的。」
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般,雲殷驀然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笑意。
「手足相殘。」他輕輕道,「死的是他的親哥哥和親妹妹,你覺得他會寬?」
黑影默然。
雲殷深吸了一口氣,下翻騰的緒,沒再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剛剛說盡數殲滅,陛下邊呢?」
「陛下邊的眼線也盡數清理乾淨,只是有一位是陛下的侍。」黑影道,「這些日子我一直跟著陛下,今早之時他似有詢問,但滿殿宮太監無人應答,後來,陛下便沒有再追問。」
雲殷怔了一怔。
「需要給陛下換一批侍候的下人麼?」黑影察言觀,問。
雲殷回過神。
「不必。」他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冷淡,淡淡地道,「沒有足夠讓人信服的威勢,換再多批宮太監也一樣。」
黑影神微,頷首稱是。
只是,臨到拐角時,他猶豫了一瞬,還是道:「主上……真要讓陛下接政務?」
話音落下,雲殷瞥了他一眼。黑影迅速伏首,神鎮定。心裡卻難得地打起了鼓。
-
半個月前,木柯被派到了當朝新帝邊,為雲殷監視新帝的向。
他是雲家自小培養的影衛,只為雲氏做事。
雖然雲殷這半個月來一直忙著料理前朝,但木柯知道,雲殷能掌控朝局的關鍵之一,就是他看著的這位手無縛之力的小皇帝。
因此,讓他監視新帝這件事很好理解。
只是雲殷剛剛的部分所作所為,卻讓他有些疑慮。
他問得忐忑,雲殷卻沒什麼忌諱,只是慢悠悠地道:「昨天,藺太傅上了本摺子。你猜,摺子上寫了些什麼?」
木柯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
他當然知道藺平。
那是前太子李昭鈺最為尊敬的老師。
李昭鈺死,這位名滿天下的太傅就稱了病,不是為了避禍,是真的了大刺激。
「摺子上字倒是不多。」雲殷看著遠方,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四個字,君君,臣臣。①」
他輕聲笑了笑,「藺老這是寫給我看呢。」
木柯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藺太傅明明……」
「很正常。」雲殷平靜地道,「不管過程如何,坐上了那個位置,就是天子。天子制於人,天下怎麼太平。藺老這是心懷天下。」
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黑的彈弓,瞄準了不遠,小孩子玩的玩在他手裡稍顯稚,他卻神自若。
「忍了半個月,還沒在摺子里劈頭蓋臉地罵我臣賊子,藺老已經很給面子了。就算新帝初登基基不穩,半個月過去,如今諸事都已步正軌,說不過去了。」
話音落下,珠子彈而出,不遠驀然傳來一聲慘。
只是片刻,軍統領便急匆匆地出現:「王爺。」
「不用審,殺了。」雲殷淡淡地道,「然後自己去領罰。再讓本王上一次,你這軍統領就不用當了。」
對方冷汗涔涔,應聲下去了。
木柯也回過了神。面上微紅,雲殷制止了他:「無妨。」
「你在跟我說話。」他道,「沒注意周遭是正常的。」
木柯低聲應是,然後想了想:「所以……主上今日是想讓陛下先初步接一下朝務?」
剛剛,雲殷以李昭漪朝上走神為由,讓他把今日的奏摺批了,其名曰悉了朝務才能更好地主持朝局。
仔細一想,雖說任務艱深了些,但也確實能夠最快地跟朝事。
「那倒不是。」雲殷沉了片刻,道。
木柯的思緒驟然被否定:?
「逗他玩的。」雲殷輕飄飄地道。
木柯:「……」
饒是一向面癱,他也終於忍不住,搐了下角。
*
雲殷今日主要就是來找木柯,正事說完,他也就準備走了。
只是臨走,他突然道:「你再把今早的況跟我說一遍。」
木柯有些訝異,但還是說了一遍。
因為從未見過如此憋屈的帝王,木柯印象這會兒還十分深刻。
他一邊說,一邊瞥雲殷的神,卻見他神並無異樣,末了,他問:「今日前伺候的太監是誰?」
「司禮監掌印。」木柯道,「劉程。」
他頓了頓,「是您一個月前提上來的。」
「劉程……」
雲殷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嗤笑了一聲。
「這麼喜歡當啞,就給他們這個機會。」雲殷淡淡地道,「去東廠那調幾個人到前,把劉程和他的人替了。就說我說的,東廠那邊的人知道該怎麼做。」
木柯趕應聲。
你看這生活,有時操蛋有時贏。 我愿這愛情,沒有暴雪只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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