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秀玉炮製好了秋采的所有草藥，分批分種類賣到場部供銷社後，又跟陳社長和其他場部幹事一起開了個會，匯報了自己半野養半種植中藥的價比如何，又分了自己的經驗。

陳社長覺得很靠譜，半野養能保證中藥就在淺山，社員不用耗時間冒危險進深山漫無目的地搜找中藥，消耗的時間和力也都可控，便讓秀玉把這個技整理整理，能冊就用小冊子傳播，讓認字的人學習後教給自己生產隊的人，再選定各個大隊的負責專員，推廣開展這項工作。

爭取明年把藥材賣出公社，賣出草原。

秀玉回到生產隊後，覺得很多東西要用文字描述本不可能講清楚。

比如植的葉子什麼樣，種子什麼樣，什麼樣，一月齡健康狀況什麼樣，不健康什麼樣，遭蟲害後表現的特徵如何，都很難象描繪。

於是也找到了阿木古楞，請他幫忙繪製。

從今年初開始，阿木古楞便在生產隊領年全日工分了，如今接到越來越多重要的、且只有他能完的工作，大隊長又給他提供了獎金，鼓勵他多多加油，也能讓他更有餘裕買料、筆、紙等用。

大隊裡所有人冬天的工作上正軌後，林雪君不止當老師，也當起了學生。

開始跟阿木古楞學習馬，不是騎馬而已，這個會，是那種可以騎著快馬箭，可以在疾馳的馬上躺下去，還能到急騁的馬肚子側面拉弓箭那種。

一邊跟蘇木磨合共同學習，一邊還要學習箭。

來學習的學員中不乏好弓箭手和好騎士，總會在林雪君學習時過來幫忙一起教、一起討論技巧。

每每這種時候，牧場上都是蒙語夾雜著漢語，嘰里呱啦吧啦吧啦，像在開冬季那達慕一樣熱鬧。

大隊長常常站在駐地門口的涼亭里，背著手看年輕人們在積了浮雪的冬牧場上笑鬧，仿佛自己也變得年輕，擁有了幾十年前的活力一般。

在這樣的日子裡，駐地又迎來新的客人。

琪娜哈和另一位會講漢話的族人到場部去換取生活用品，轉道來第七生產隊探林雪君和其他朋友，然後從第七生產隊的後山回部落。

在這裡，認識了林雪君『園』里的朋友們，跟其他學員們一起上了兩天課，吃了7頓大食堂的味，在二層小樓里睡了兩覺，踩著碎石鋪就的平整小路與朋友散步，見識了青儲窖里鮮而艷的綠，跟林雪君一起給帶來的鄂倫春馬掏了馬糞球，這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

初冬的森林還著秋的棕黃澤，路過松林抬起頭，仍是滿眼綠的針葉和濃棕的樹幹。但想來鷹翱翔在高空，低頭俯瞰時，已是白茫茫一片了吧。

如果鷹和馬一起參加作文考試，考大概會發現，他們描述的初冬森林，一點都不一樣。

琪娜哈用林雪君給的被子包裹著青貯草料，一路穿林越山坡，哪怕是上廁所時都沒敢松一下手，全程抱著大包袱，珍視異常。

直到終於走進自家部落營盤，才總算鬆一口氣，顧不上跟族長多講話，一頭扎進溫暖的撮羅子裡，才終於敢打開棉被。

組長岔班莫隨後跟進，探頭去看琪娜哈帶回來的東西。

被子掀開，布包拆開，裡面裝著的居然是鮮綠的草料！

「哎！」岔班莫不敢置信地驚呼，忙蹲跪過去抓一把來看，接著又呼一聲：「哎？哎！」

怎麼是草？

這綠的怎麼是草？

冬天的草都黃了，乾的，這個怎麼是綠的？還潤著？

琪娜哈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能越季節，在冬日裡得到夏季的草料？

得到了自然神的饋贈嗎？

岔班莫不敢置信地向琪娜哈，雙手猶不相信地在青貯草料間捧抓，為了確認它到底是不是真的草，還了幾送口中細細的嚼。

有些奇怪的酸味，似乎還有一點點香，但主要的味道就是草啊！

可是，真的是草嗎？

這明明是冬天啊！

「阿爸，這青貯草料，是大好的料。太好了，沒有凍，快給咱們的馬群吃，對它們很好的，幫助它們提高免疫力，度過寒冬。」琪娜哈生怕草料一出了撮羅子就會凍壞，居然讓部落里所有的馬挨個進撮羅子吃加餐。

神馬最先吃，接著是最能幹的馬，依次排隊。

在馬進撮羅子吃青草的過程中，全部落的人都跑過來圍觀。

老薩滿站在撮羅子裡，著那一大捧泛著特殊味道的青草，看著已經吃了1個月黃草乾草的駿馬們大快朵頤鮮青草，忍不住向自然祈禱。

這真是神跡啊！

到了冬天，還能見到青草，能讓獵馬吃到青草，即便是在夢裡，他們也從未奢想過。

「這是林同志做的嗎？用幾個方形的大坑就做了這些永遠青綠鮮的草料？」老薩滿忍不住地一問再問，像個要家長不斷重複他最聽的故事的孩子。

「是，就是帶著生產隊裡的社員們做的。好多人去跟學呢！」琪娜哈肯定地回答。

「林同志真厲害啊！這太神奇了！」老薩滿不住口地讚嘆，離開撮羅子後，又來到營盤掛薩滿面的大樹前，輕聲禱告，仿佛在向神靈轉述自己在凡世看到的凡人創造的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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